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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山新闻网 刘洋 2022-07-06 12: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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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片水泥森林干涩了眼球,一条条密集车龙烦扰了心胸,试图在姑苏城里找寻心灵天堂般的栖息地,于是我把希望种在那古老的苏州园林里。

这次游览“拙政园”,我曾满心以为我的希望就要发芽了。

迫不及待地跨进园门,迎面便见绿盖层层,红荷点点,疑惑的是没有池塘。原来荷花都种在一个个大瓦缸里,缸水甚浊。淡了芳香,减了玉肌,花中君子在尺寸中坚强,只可“远观”的莲花竟能“亵玩”,闪光灯成了这些失去意韵的荷花的唯一礼物。

后来我入园才知“瓦缸种荷”比比皆是,不堪为奇。

过小苑,穿长廊,眼前豁然一片荷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周敦颐的《爱莲说》如那泛光的塘水涓涓地叩响我的心扉,遥望见碧绿丛中芙蓉仙子正淡淡地微笑,那清丽绝伦的身姿摇曳着,醉倒在夏末微醺的风里。

思绪飞扬,遥想当年帘栊之中也许有位娴静如水的姑娘,凭栏独椅,眼眸如波,享受那“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清净,欣赏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明丽,这该是怎样的一种诗意的栖居啊。

可是母亲的呼唤把我拉回了现实,该留影了。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置身于涌动的游客群里,而偌大的池塘也密密麻麻围满了花花绿绿的身影。人们争着寻找一块块位置合适的石头,摆好平生最灿烂的表情,在闪光的瞬间与荷同乐。这荷塘简直成了天然照相馆。

岁月把那静静赏荷的昔人淡褪,现实的洪流带来了好多匆匆的摄影师。芙蓉仙子寂寞了,她只是相片的背景,又何时能等来一个只为赏荷而赏荷的相知?而那些屈身瓦缸的同胞们也只能把满腔的悲哀与委屈倾诉给温热的夏风。人们把荷花的丽姿塞满相机而去,却不让高洁清新的荷风吹过干涸的心田。

擎雨盖下一群肥金鱼正肆无忌惮地吞食游人撒下的美味,欢乐的浪潮涌过,我却分明看见芙蓉仙子绯红的双颊上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沿着曲折的石桥向池心水阁漫步而去,那飞檐朱漆,画栋雕梁,即使被粉刷多次也掩不住百年的沧桑。它像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泰然注视着鱼贯而入的俗客。也许这里曾停泊着沉静清澈的心灵,也许这里曾积淀着淡泊悠然的生活原味,可水阁仅在扮演一个歇脚点的角色。我看见它幽深的倒影皱着眉头,似在哀叹那不被人理解的寂寞。

转过水阁,几只鸳鸯正乖乖地傍岸而游,不远处是森严的水中竹栅栏。飘零的荷瓣与废弃的包装纸同在波中流,一如古典与现代难解的尴尬。

下了曲桥,拐上一条青葱的石道。我不禁遐想“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情状,还有“小园香径独徘徊”的境界。心若能找到这样一个所在,徘徊也是种安定。试图在石阶上捉摸古人的屐痕,却惊讶地发现这些石块早被磨得森亮,泛着寒光。于是我赶紧走过这些圆滑的沧桑,也许曲径通幽处会有一花木深掩的禅房。

空气里渐渐飘来袅袅的吴侬软语,古木葱茏的小径尽头原来是苏州评弹栖居的地方。奇怪的是我只闻播放的评弹声却不见有观众,空荡荡的大厅外一穿蓝褂的弹词说唱者正坐在朱漆雕栏上懒散地晃腿,黛瓦下一穿旗袍的女子用无聊的眼睛向我张望,那眼神让人心底发毛。我急忙撤了出来,暗忖他们那爬满寂寞的心事,抑或这是苏州评弹的寂寞?

园里最多的是典雅错落的亭台阁榭。杜牧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可以很好地拿来下注脚。那静坐雕花木椅上,沏一杯香茗,捧一卷书细读的安谧充实,那“眀月楼高独倚”的清静心绪,那“萧条梧竹月,秋物映园庐”的闲淡自适,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可我只看到一群群人争着踩踏象征祥瑞的门槛,争着抚摸代表财运的木雕,“秫香馆”古朴的木椅上是摩登女郎在大声谈笑,“梧竹幽居”别致的门洞如交通要塞般繁忙。很少有人去注意那积灰的镂花、朱红的窗棂上承载的生活细节,很少有人去品味那发白的青瓦、剥落的墙皮里蕴蓄的古老风貌,也很少有人在穿堂而过的瞬间瞥一眼墙上孤零零的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