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国天眼一起“追星”(2)
1996年,国家天文台老一辈的射电天文学家南仁东先生和邱育海先生,前往位于波多黎各岛的阿雷西博望远镜,考察这一巨大射电望远镜。根据当时可预期的现代技术发展前景,结合我国在工程方面的长处和短处,中国天眼的概念,在这两位老天文学家的心中越来越立体。
2007年底,国家发展改革委批复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立项建议书。李菂曾在演讲中回忆自己当年参与中国天眼建设时的经历,和他之前见到的天文观测学者的工作“非常不同”。
这些“天眼”建设者们,在贵州山区里搬砖、种树、熔接光纤……主要的工程团队,在6年多的时间里都住板房,室内没有热水和卫生间。哪怕是如此艰苦,所有人仍然“保持着非常好的精神状态”。
“最苦的路,已经被前辈们蹚平了。”牛晨辉感慨。
南仁东经常说的一句话是,“FAST是建给下一代的,给更年轻的科学家和后来者”。在李菂看来,中国天眼代表了中国射电天文学“从追赶到超越的一次尝试”。
“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深感幸运。”牛晨辉说。
从将近1000个小时的数据里,找到4次“眨眼”
迄今为止,中国天眼发现6个快速射电暴,其中4个是牛晨辉发现的。听到别人提起这件事,他会低头微笑,解释自己只是幸运,正好赶上了中国天眼开始出成果的阶段。
这份所谓的“幸运”,与辛勤和严谨是分不开的。
来自宇宙的电磁波信号,被500米口径的球面“大锅”接收到,用数字矩阵的方式呈现到研究者面前。按照张永坤的描述,中国天眼可以同时观测天上的19个点,运行之后,每个点位每小时收到的数据,大约有2TB。
“我们主要的工作,就是处理FAST观测到的数据。”张永坤对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说,“FAST一年大约有5000个小时的运行时间,估算下来,一年可能有几十个PB这种量级的数据。我们团队的项目,一年大概有上千个小时的数据要处理。”
大部分数据,实际上都是嘈杂的“噪声”,来自宇宙中弥散的分子气体、各种各样天体发出的射电信号,还有来自地面的电磁波。而研究者们要找的快速射电暴,是叠在这些噪声背景下,只存在几毫秒的一个“眨眼”。
牛晨辉从将近1000个小时的数据里,找到了4次“眨眼”。
在系统处理中国天眼数据的过程中,牛晨辉发现,2019年5月20日的数据存在重复的高色散脉冲。在排除脉冲星和射电干扰后,研究人员确定,该脉冲来自一个新的快速射电暴,并将其命名为FRB20190520B。
基于这一发现,李菂团队通过与美国甚大阵列望远镜合作,在2020年7月完成精确定位,探测到了一颗致密的持续射电源。此后,通过美国帕洛玛200英寸望远镜和凯克望远镜,加拿大-法国-夏威夷望远镜和日本斯巴鲁近红外光学望远镜,研究者们确定了FRB20190520B的宿主星系和红移。在进一步结合散射特征之后,研究团队发现,FRB20190520B并不像其他快速射电暴一样具有窗口期,而是持续活跃。
“该成果报告了一个新的快速射电暴,挑战了我们对这些神秘现象宿主星系的认知。FRB20190520B是中国FAST望远镜首次发现的,随后显示,其平均每10-15分钟重复一次。”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教授、快速射电暴发现人邓肯·洛里默对这一成果作出了评价。
一起打球唱歌,一起坐在“冷板凳”上搞科研
“总会有让人意外的新发现,永远不知道还有什么颠覆的现象在前面等着。”李菂的另一名学生冯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