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熹年:对古建筑最极致的爱(2)
“北京城的东西宽为紫禁城宽的9倍,南北深为其5.5倍。以紫禁城面积为标准在北京城图上画网格,你会发现与较多南北向干道重合或极其接近,这表明宫殿与都城间有模数关系。”傅熹年介绍,紫禁城内各主要宫殿以内廷主建筑群“后两宫”的面积为模数,明初天坛以大祀殿下土台面积为模数,社稷坛以拜殿、祭殿面积之和为模数。
研究中,傅熹年发现,在建筑群组内的建筑布置中,大多把主建筑置于宫院地盘的几何中心,以突出主体,紫禁城中主要宫院和太庙、社稷坛等都是这样。
而在日本飞鸟、奈良时期的建筑中,人们也能寻觅到中国古建筑的设计理念。
傅熹年介绍,日本飞鸟、奈良时期(约中国隋唐时期)建筑法隆寺金堂、五重塔的构架设计都以材高(泥道栱高)和一层柱高为模数,而这些理念多源于中国,可间接推知早在中国南北朝末期,中国木构建筑运用模数设计已达到这一水平,足以彰显中国古代在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方法上的先进性。
“通过这些工作,我逐步看到这些特点和规律的形成与古代哲学思想、伦理观念、礼法制度、文化传统、艺术风尚、生活习俗、宗教信仰、建筑等级制度等社会和人文因素有密切的关系。”傅熹年说,这也是沿袭了梁思成“建筑源于环境思想之趋向者”的思想。
为此,他申报了《社会人文因素对中国古代建筑形成和发展的影响》专题研究项目,探讨中国古代建筑持续发展、长期延续、形成独立建筑体系的原因,并出版了近20万字的图书。
传承古代建筑匠心
建筑史是一门广博高深的学科,往往需要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有所成。在傅熹年看来,除个人勤奋外,重要的是在通观全局的基础上选准关键问题进行突破,而这离不开学术自由的“土壤”。
“非常幸运,成为院士后可以继续专心研究建筑史。”傅熹年说,中国工程院给了自己很大的自由空间,让他可以充分钻研热爱的事业,于他而言这已足够。
不过,傅熹年对现代建筑并无太多关注。当记者问起对现代建筑设计的看法时,这位老人表示:“我只专心钻研古代建筑。”
但他指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一座建筑的优劣不仅体现在目光触及之处,建筑中看不见的细节更展现了建筑师对匠心精神的终极追求。无论是尺寸比例还是空间构建,都是一门严谨的艺术。
“研究古建筑是一个艰苦且漫长的工作,但我还会长期坚持研究下去。”如今的傅熹年依旧天天来到中国建筑技术研究院,一刻也未曾歇息。和所有同事一样,朝九晚五地查阅资料、撰写书稿,已然成为这位耄耋老人的日常。
在傅熹年的案头,醒目地放着一本《中国古代城市规划、建筑群组布局、单体建筑设计手法和构图规律研究》,这部记载并传承中国古代建筑发展历程的著作,凝结了他的诸多心血。当记者问是什么支撑他奋战至今,老人坦率地回答:“没有原因,仅仅出于对古建筑最极致的爱。”
《中国科学报》 (2019-06-10 第1版 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