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PHA走向产业化
原标题:30年,PHA走向产业化
提起PHA,你也许会觉得陌生。
但如果告诉你,PHA已经开始在餐具、食品包装、3D打印、纺织纤维、医疗器械等诸多领域应用,你就会觉得它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
“PHA即聚羟基脂肪酸酯材料家族,是从细胞里长出的新材料。它在自然界可完全降解,无毒无害。”日前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合成与系统生物学中心主任陈国强这样介绍。
早在30年前,陈国强就认定PHA是未来绿色材料的方向,并义无反顾地走上生物制造PHA的研发之路。“这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我们一次又一次碰壁,再一次次闯过去。”他说。
解决“染菌”之痛
为了减少石油基塑料使用,避免造成更多的白色污染,科研人员一直在寻找可降解的替代材料。生物制造,就是公认的替代材料生产路径之一。
“生物制造,顾名思义,是通过对生物体进行重新设计和改造,获得性能优良的底盘细胞,再以这些细胞为工厂,制造出人类需要的各类材料。”陈国强告诉记者。
在诸多的生物材料中,PHA具有生物相容性、热塑性、可降解等优势。基于此前数年的探索与实践,1994年,在国外做完博士后研究的陈国强来到清华大学,组建团队,潜心研究如何实现PHA量产。
“在实验室,很多问题不容易暴露。而在工厂,规模一放大,问题就都来了。”陈国强发现,首当其冲的难题是“染菌”——在培养微生物细胞过程中,其他菌类微生物会伴随其一起生长。
一旦微生物细胞“染菌”,整个发酵过程就得从头再来,损失巨大。而要想防止细胞被感染,就必须进行严格的无菌操作,对设备、人员要求苛刻,能耗也高。
“我们尝试了很多种微生物,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陈国强回忆说,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想到了极端微生物。
极端微生物一般生长在普通微生物很难存活的极端环境中,不会轻易被其他微生物感染。有了它,PHA生产过程可以相对开放,无需采取复杂繁琐的灭菌操作。
于是,陈国强将目光投向了难以“染菌”的嗜盐微生物。
很遗憾,团队成员跑遍多地寻找,均无功而返。直到2006年,在一个纬度低、昼夜温差大、盐度比海水还高的盐湖中取回的土样中,他们终于分离出了兼具耐盐和快速生长特性的菌株,这便是嗜盐菌。
构造“底盘”之基
合适的菌株有了,构造出底盘细胞成为实现生物制造的关键。
“底盘细胞在发酵过程中,能够将葡萄糖、淀粉、植物油等可再生生物质,转化为PHA。”陈国强打比方说,“它们好比工厂里的机器,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我们需要的高分子材料。”
要想获得底盘细胞,就必须对嗜盐菌基因进行拆卸、组装。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嗜盐菌太特殊了,缺乏现成的分子操作工具。
“‘分子手术刀’‘分子缝合针’‘分子运输车’都是必备工具。”陈国强解释道,“它们分别负责对微生物基因实施切割、重组、运输。”
没有工具,嗜盐菌犹如一个“黑匣子”,能看,不能用。
质粒载体是常用的“分子运输车”,负责将重组后的基因导入受体细胞。“仅这一种工具,就耗费了我们大量精力。”陈国强告诉记者,团队先后尝试了数百种现有的质粒,都不成功。
怎么办?只有扩大范围,寻找新的质粒。经过不懈努力,大家又筛选出具有潜力的两百多个质粒,一一试验,终于迎来转折——有3个能用!
质粒有了,微生物基因改造的“黑匣子”打开了。
在此基础上,团队又开发出一系列基因编辑、代谢调控、网络优化的工具,可以从不同层面来修饰、调控底盘细胞的性能。
开发分子操作工具,研发团队用了整整十年。“这个过程很痛苦。”陈国强坦言,成功的秘诀是信念与坚持。
终于,底盘细胞被团队构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