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杰长：我国已进入服务经济时代 数字鸿沟和数字陷阱并存(全文)

　　11月22日，第四届赣江金融高端论坛于南昌江西财经大学举行，主题为“中国金融：如何于变局中开新局”。

　　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的夏杰长教授发表主旨演讲，他表示，我想经过五到十年的发展，再加上疫情之后，消费者对数字化依赖等多种因素的驱动下，中国有望五到十年迎来一个数字服务时代。

　　他还表示，我们必须防止在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投资效应越来越大，鸿沟对数字经济拉开的那一部分人群越来越弱的状况。农耕大家都是靠体力活，劳动成果和财富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大家在流水线是计件工资，工资差距在工业经济时代也不大，在服务业经济时代，几年时间把差距迅速拉大。蚂蚁金服上市市值高达2.1万亿，而宜家用多少年才完成140亿美元，但是蚂蚁金服可能用不到十年造福到2.1万亿的市值。农业经济主要靠劳动、资本投入，特别是劳动的投入大，而到服务经济时代主要靠知识、创意、理念、粉丝来吸引眼球，赚取财富和收入。所以你看现在的高收入行业基本上聚焦在几个著名的服务行业，比如金融、房地产、互联网巨头，当然互联网也在分化，头部和尾部。有人喜欢公布不同公司的工资标准，商贸流通业可能不到六万元，可见服务业内部的差距也在迅速地扩大。

　　以下为演讲全文：

　　尊敬的晓求校长、邓辉校长、各位领导、各位嘉宾，上午好！非常高兴又来到江财，去年我也来了。刚才听了晓求校长讲了很多内容，特别受启发，实际上晓求老师讲的内容，前几天也广被争论甚至是热议的话题，我给大家汇报的是关于数字化转型，只不过从服务业的角度来讲。

　　好在金融也算服务业的最核心的内容之一，虽然本人不搞金融，但是讲服务业也没有完全偏离主题，我给大家汇报四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是“十四五”期间有可能步入数字服务时代；第二在数字化将面临什么样的新挑战。刚才晓求老师讲的金融监管就是在数字支付时代的一个新挑战之一；第三数字化转型以后对服务业的高质量发展是如何赋能的；最后讲一下数字鸿沟与数字陷阱，可能在美国1967年数字化转型的背景下都会遇到。在数字鸿沟和数字背景下发展服务业不能够脱离以人为本，不能够忽略人文关怀。第一部分简单放过去，因为文章已经发表了。

　　一个基本的结论就是“十三五”时期服务经济的主导地位更加巩固，我这里有N多个指标，由于时间关系不讲了。我想讲一下就业，服务业增加值在GDP的比重意义不大，原来“十二五”作为约束性指标，“十三五”是一个预期性指标，我估计“十四五”不会放这个指标了，因为受价格的因素影响太大了，但劳动就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是最重要的指标。福克斯在服务经济学的那本教材，我们制造业的劳动人数不再是占主导地位的时候，换句话说服务业的就业人数占主导地位的时候，将迎来服务经济时代，这是他的原话。我发现搞经济的人特别好，特别长寿。

　　劳动就业不到1/2，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没有资格讲中国进入服务经济时代，但是2015年判断中国进入服务经济时代，是因为中国在服务业劳动就业被低估了，道理很简单，比如在广大的农村做网红直播、做电商、做淘宝、做乡村旅游、做民宿，都是农民。在我的劳动就业统计当中都统计为农民，但是从事农业就业的没有这么多，都在从事服务业，中国大概低估了五个百分点，去年大概48%左右，加五个就是53%。所以服务业主导地位已经奠定。

　　接下来讲投资，我简单翻过去，大家感到很惊讶，都觉得服务业是轻资产，为什么全社会服务业投资占比将近60%，因为“铁公基”、交通运输这样的基础设施都叫服务业，固定资产把这份算上来的权重就很大了。再讲服务消费，我们用统计局的窄口径的概念，就是那四个领域，跟16年比提升了将近5个百分点，所以整个消费结构服务占比不断上升，这是一个大趋势。

　　这就是对外开放，大概2013年是一个拐点，之前制造业吸引外资占绝对主导地位，2013年左右制造业吸引外资的主导地位逐渐让位于服务业的主导地位。到今天为止，服务业全部利用外资比重高达68%，北京、上海都超过80%，利用外资都是用在服务业领域。更难能可贵的是，利用外资的内部结构也在优化，比如过去服务业利用外资主要是传统服务业、商贸、房地产，这几年高技术服务业、信息技术服务业等等利用外资的比重已经迅速的上升，所以利用外资的结构优化这几年进步也特别明显。

　　再来看对外贸易，过去对外贸易主力军是加工贸易，因为我们是制造业大国。在今天加工贸易依然占主导地位，但是两者在不断地收敛，服务贸易在整个对外贸易的比重全世界大概21%，中国大概17%，在全球价值链视角下服务贸易对国际贸易GDP贡献的再评估，低估了约37%左右。服务经济时代已经奠定而且很巩固了，到了“十四五”时期，我们的直觉判断离数字服务时代并不遥远。十九届五中全会刚闭幕，在第四部分是现代产业体系，有两条都是在讲数字化，其中有一大块讲现代服务业发展如何向专业化、高端化、数字化转型，这是一个内容。

　　第四部分专门讲数字化的问题，讲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我想经过五到十年的发展，再加上疫情之后，消费者对数字化依赖等多种因素的驱动下，中国有望五到十年迎来一个数字服务时代，这种驱动因素可以概括为如下几个方面，第一技术进步。技术进步对服务业的影响，主要是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改变了我们的贸易方式，也改变我们的服务方式，更颠覆了我们生活范式，比如我们过去生活范式就是三现，现金、现场、现货。现在时空已经完成分离了，现场、现金、现货这种人货场的情景几乎很难找到了，我之前去过武汉汉正街调研商贸业，有一家慈禧太后批的匾，它是引领性的作用，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了，不再是人货场的情景。

　　过去我们理解的对工业影响大，但是恰好对服务业的渗透影响更大，请看信通院2020年的表，比如农业数字化程度只有7.3%，在工业是18.3%，服务业渗透率高达35.9%，所以我们的老领导多次讲过去说新技术的首发一定是在工业领域，特别是汽车包括数控机床，但是现在新技术的首发运用相当多的在服务业领域。

　　第二个驱动因素就是中产阶层的崛起。我要声明一点，我不是讲中产阶级，大家不要说我讲中产阶级的崛起，是中产阶层。中产阶层成为收入的主力军，中产阶层最大的水平不仅是收入水平比较高，而且是比较装，装文雅、装新潮。我们听不懂交响乐，不到北京人艺看话剧、不听交响乐，不觉得自己是中产阶层。要装高雅，就要你倒逼去消费升级，这是国家统计局提供的中国居民收入的表，肯定很有争议，对什么叫中等收入阶层的起点和终点是很有争论的，有人把12到15万元都叫中等阶层，这样的收入在北京连孩子的课外辅导费都交不起。我一个学生去了大型互联网平台，收入增加了十多倍，我问他为什么要走。他说交不起孩子的辅导费，所以我只能到大型互联网公司去赚钱。

　　第三个驱动因素，我们的数字化转型一定要有特定的场景，比如电商直播代替了我刚才说的汉正街这样的传统市场，但是一定要直播平台这样的场景。这是淘宝公司薇娅，人家也很辛苦，一百多人的团队围着她服务。成都网红小女孩李子柒在杭州也有一个团队为她包装和服务。

　　第四就是新人群的壮大。这是我的同事给我提供的一份材料，但是我对他的不是完全认可，我跟他讨论的时候，他讲的新人群都是90后、95后、00后的年轻人，追求数字化的消费、追求全时空的生活范式，我说不对，老人也一样是新人群，我父亲在家都是靠刷抖音打发日子，没事就跟我视频通话，我觉得新人群是掌握数字化生活方式或者能够贴近时尚的人群等等。假设按照刘教授的新人群90后、95后、00后，他们的追求和欲求跟我们真的不一样了，比如他们追求归属感、创作欲望、自律、收集的欲望，他们要彰显个性和与众不同的地方，过去叫为他人而悦，现在叫为自己而悦。再就是新营销带动了数字化转型。数字化转型又推动了新营销，这两者是互相促进的。过去的营销靠打广告，凡是新闻联播之前打广告的我看基本没了，什么孔府家宴之类的，现在谁到中央电视台打广告，现在都是网红直播、粉丝流量，早不到中央电视台打广告了。

　　第二个问题重点讲一下数字服务时代，我们遇到什么样的新挑战。我觉得第一个挑战就是拉大了收入差距，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们必须防止在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投资效应越来越大，鸿沟对数字经济拉开的那一部分人群越来越弱的状况。农耕大家都是靠体力活，劳动成果和财富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大家在流水线是计件工资，工资差距在工业经济时代也不大，在服务业经济时代，几年时间把差距迅速拉大。蚂蚁金服上市市值高达2.1万亿，而宜家用多少年才完成140亿美元，但是蚂蚁金服可能用不到十年造福到2.1万亿的市值。农业经济主要靠劳动、资本投入，特别是劳动的投入大，而到服务经济时代主要靠知识、创意、理念、粉丝来吸引眼球，赚取财富和收入。所以你看现在的高收入行业基本上聚焦在几个著名的服务行业，比如金融、房地产、互联网巨头，当然互联网也在分化，头部和尾部。有人喜欢公布不同公司的工资标准，商贸流通业可能不到六万元，可见服务业内部的差距也在迅速地扩大。

　　第二个挑战就是数字鸿沟和数字陷阱并存的问题。数字鸿沟是不争的事实，在不同的人群中存在，在不同地区存在，比如东部和西部地区，在知识阶层和普通的劳动阶层之间也存在，这是数字鸿沟。但是我个人觉得更要关注数字陷阱，通过数字平台坑蒙拐骗，本质上就是骗子。我昨天看一个微信，南京大学的微信群里讲，一个教授被人蒙了47万元，还是搞天文气象的一个女副教授。我原来在湖南工作的时候，我大学的老师后来调到湖南大学工作，他老婆是校医，在平台上让人家麻醉洗脑，这边不断打电话让她的电话占线，就说你不转钱，你女儿有危险了，这就是数字陷阱。所以数字陷阱也是很大的问题。

　　第三进入服务经济时代，我们面临着工业比重特别是制造业比重持续下降的问题。这个令人担忧，我最近读五中全会的精神，特别是新闻联播讲的公报，公报肯定念最精华的地方，我听了非常振奋。我历来主张产业的多元融合，公报讲了一句话，再一次提到中国制造2025的文件，大家知道2018年以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制造2025的问题大家都回避这个概念。但是，这次公报强调了贯彻实施中国制造2025的文件，这是一个信号。我的同事完成了一个报告，就是关于中国制造业底线的问题，这个报告得到了最顶层的重视，因为这组数据显示，中国制造业的底线在不断地突破，因为制造业占90%，制造业现在已经掉到29%，30%的底线已经突破，未来是25%还是28%都值得研究。

　　我们看一组数据，我们比几个大型经济体，比如德国、日本占20.4%，至少保住了20%的底线。

　　第一，数字化转型如何对服务业赋能。数字化开拓了新业态、创造了新模式，比如大家熟悉的共享经济、24小时全时空的服务、智能配送等等。我想讲一下长尾市场，刚才晓求校长讲的普惠金融就是长尾市场，我在平台上几乎不花成本就可以把尾部市场做起来，所以这是数字化转型最典型的业态。把整个市场头部、尾部的一网打尽，这个市场是通吃的。

　　第二，数字化转型能够推动我们供需两端的精准匹配，减少消费者的搜寻时间，提升消费者福利。我昨天到了南昌，朋友我带去吃饭，就找必吃榜，排第一的叫南昌老三样。因为网上没有预定，前面还有42桌，因为上了必吃榜，让我到南昌找美食迅速找到老三样。这就是高效率的匹配。

　　第三，数字化转型能够推动服务跨空间提供，更加便利化。过去的服务业都是本地化，直径就是一百平方公里，我上高中之前最大的服务空间服务与被服务就是县城，后来到省域、到全国、到全世界，特点跨境电商完全跨越时空了。

　　我这里讲一个案例，以敦煌莫高窟，我刚才说中产阶层最大的特点是装高雅。我本人做过敦煌服务业“十二五规划”，但是我提出了可复制化和可视化。因为敦煌的经文，你一幅一幅看，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我们看个热闹。这就是数字化、可视化以后敦煌莫高窟的数字展示中心。这是循环播放的历史文化主题电影《千年莫高窟》，看了这个以后，再去看经文、壁画印象就深刻得多。

　　第二个特点是服务业的智能化：未来已来。我最近读吴军的书比较多，因为他在微软、谷歌都待过，我读了以后特别有收获，他只说了三个命题，第一未来的智能化产业增长点到底在哪。是针对工业还是针对消费端，他觉得两个都有。第二智能化对我们社会发展的挑战更严重，没有隐私，机器人抢我们的饭碗。就像马云、马化腾对话，马化腾说：“马云，你在微信里跟两个女孩聊天的记录我们都有”。马云告诉马化腾说：“你跟哪个女朋友在天猫买了什么，我那里也有记录，你看这还有隐私吗？而且机器人抢掉我们的饭碗，未来只有2%的头部对社会有支配作用。

　　人工智能运用非常广泛，比如反欺诈还有反腐败也很管用。我到贵州大数据展示中心，一家公司招投标，每次总带两三个小兄弟，他到这里经常成功，到其他地方经常输，然后一锁定，就知道他跟谁是利益链条，没有小兄弟陪着的都失败。

　　这是亚洲最大的智能化程度最高的北京大兴机场，这是李彦宏的百度无人驾驶的体验站，这是达芬奇机器手术人，这是前几天参加李克强经济形势座谈会的一个企业。

　　服务业数字化转型不能忽略人文关怀，我们发展服务业让人身心愉悦，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也不是枯燥的大数据和精准的算法，我个人觉得与人文情怀相关的领域大有前途，因为归根到底是市场需求，请看下面几个市场需求特别大，亲子教育、心理咨询、养老照料、人文交通、婚恋中介平台、旅游休闲度假、医疗康养、人文社区、度假地产等等。

　　新浪声明：所有会议实录均为现场速记整理，未经演讲者审阅，新浪网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