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中方言的慎用与巧用(2)
语言作为工具,永远是为说事服务的。干什么活用什么工具,厨房案头的主要工具是菜刀,但有时剪刀更好使。在小说中偶尔用方言作为特殊用意的表达,可以化平淡为神奇,如画龙之点睛。所以,鲁迅也好,老舍也好,他们在面对方言的时候,如无必要,一定不用;用则巧用,用于刀刃,一针见血。鲁迅在《风波》描写江南水乡农家晚餐情景时写道:“嗡嗡的一阵乱嚷,蚊子都撞过赤膊身子,闯到乌桕树下去做市。”这里的“做市”是绍兴方言,赶集的意思,可以想象一群蚊子四处飞舞的景象,纷乱而壮观。“做市”一词,使原本平淡的乡土意味变得浓烈起来。
在当代的文学创作中,方言的运用已经成为基本共识。以方言之美创造叙事语言之美,是大家共同遵循的文学传统,特别是对丰富叙事句子的语义功不可没,且强化了作品的亲切感,拉近了作家与读者之间的关系。不过,方言实在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冷僻字和冷僻词太多,那么在小说中使用方言,应是一件非常谨慎的事情。作家对方言要有足够的敬畏,对所用的方言词语既要有“质”的考量,也要有“度”的精准把握。贾平凹之于商洛方言,陈忠实之于关中方言,林斤澜之于北京方言,冯骥才之于天津方言,这些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从某种意义上讲,方言是他们的认知、情感和生命体验,童年的生活印记,给他们刻下了抹不去的桑梓情怀,使个体记忆与历史传承深度交融。
蓬勃发展的现代语言并未挤占方言的生存空间,各地方言依然保持着既有的风貌。作家对于方言依然情有独钟。正是由于方言的合理使用,使作品自然嵌入地方文化色彩,既蕴含了乡愁,也暗藏着寻根意识。作家与方言的关系就是土地与种子的关系,其作品也就成了“地理标志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