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丰富多彩的生活里汲取营养（足音）

　　一举手一投足，相视一笑，两位年近九旬的舞者用几个简单动作，演绎了70年前的一段舞蹈，在场的人为他们动容、欢呼……两位舞者是先后荣获广东文艺终身成就奖的舞蹈家陈翘、刘选亮。从艺70余年，他们在生活上风雨同舟，事业上互相成就，不变的是他们的艺术追求：从丰富多彩的生活里汲取营养，在民族民间文化的沃土中寻找灵感。

　　“舞蹈要反映生活，才有生命力！”陈翘回忆，让他们至今难忘的，是当年刚到海南歌舞团的场景。当时，两人经常下乡演出，顶着烈日、跋山涉水是家常便饭。没有演出时，他们和当地人在一起劳动，学习当地有民族特色的歌曲、舞蹈，虽然艰苦，但也觉浪漫。演出常在晒谷场上进行，挂一条底幕、两条边幕，就成了简易的舞台。刘选亮回忆：“即使这样，当地群众也爱看。一有演出，乡亲们便都赶来了。”

　　生活，给予他们丰厚的艺术馈赠。陈翘的舞蹈处女作《三月三》便是在下乡体验生活中得到的灵感，之后他们共同创作的《踩波曲》《草笠舞》《喜送粮》《摸螺》等优秀舞蹈作品，也都是深入生活采风的成果。

　　创作反映海南第一支女潜水队队员生活的舞蹈《踩波曲》时，他们跟着潜水队队员们一起出海，看她们摘麒麟菜，与她们交流，得到动作创排的思路；在《草笠舞》中，黎族姑娘横列一排，在延续动律的同时强化提胯、蹬脚的主题动作；在《喜送粮》中，伴随作品情绪变化的需要，踢踏舞被巧妙地融在舞蹈的动律里……在人物形象塑造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的民族民间舞蹈语汇，也自然而然地体现出生活的“原汁原味”。

　　让刘选亮感触最深的，当数舞蹈作品《开山歌》的创作。当时，村民要在崇山峻岭中开出一条水渠，没有什么先进工具，只能一点一点炸开山路。“他们不惧艰险、迎难而上的场景深深感动了我，我下定决心：非表现它不可，而且要表现好！”由于山区的地形特点，人们在开山时，时常会抓住山间藤蔓，小幅度地摆荡，这个场景被刘选亮搬上了舞台。于是，《开山歌》利用高空荡绳技术，丰富了舞美效果。

　　让刘选亮最满意的，是作品结尾的处理。他写了“举起大锤把山开，青山当鼓敲起来”两句歌词，舞台上，演员一个接一个向前冲，搭起人梯，最后一名演员冲上最高点后，举起大锤敲向“青山”，背景是满天红光，大幕随之慢慢合上。每到此时，观众席掌声持久而热烈，刘选亮也激动不已。

　　“深入生活搞创作，并不是‘立竿见影’的。我们创作的很多好节目，都是体验生活时间比较长，慢慢与人交流，真正受到触动后才创作出来的。创作者如果不能感动自己，作品就感动不了观众。”刘选亮说。

　　来到广东后，两人有意识地将岭南民间舞蹈、地域文化与时代精神统一起来，思考创作方向。他们带领南方歌舞团创作团队，在客家古邑河源连续创编了三台晚会，包括大型歌舞晚会《古邑情·客家亲》、大型歌舞《千年古邑·红色河源》和大型梦幻舞台秀《桃花水母》等，产生了较大影响。2005年，陈翘提出“岭南舞蹈”的概念，广东省舞蹈家协会举办首届“岭南舞蹈大赛”，成为延续至今的广东舞蹈品牌活动。

　　挖掘民族特色、传播中国文化，从艺数十载，追求仍不改。陈翘说：“我们选择了舞蹈事业，就要为它奋斗终身。”

　　《 人民日报 》（ 2024年07月25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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