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某县城“一号病人”:家乡的地图被我染红了(2)

光山新闻网 林晓舟 2020-03-16 11: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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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县防治指挥部“如临大敌”。因为我是武汉输入性病例,爸妈是密切接触者,要是有人因他们而得病,就是第四级传染了。后面会发展成啥样,大家都不敢再去想象。

  弟弟微信告诉我,跟我接触过的其他家人,都被通知限制出门,我们社区也被封闭了,严禁任何人出入。

  连家门口的银行营业部,因为我妈去换过新钱,所有人员全部居家隔离。进出县城道路管制,发公告取消所有聚会,彻底摸排武汉返乡人员……小县城的“硬核”防控节奏,倒比很多省会城市都快不少。

  我们这个小县城,平时在全市十多个县里,表现并不是最突出的,这次竟因我家,“拔得头筹”,被列为“重点防控县”,就连进入一级响应状态,都比市里早5天。

  说起来,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县里防控措施每次升级,感觉都与我家有关。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一座县城的命运联系起来。

  我没有明显的症状,进了医院就没啥好怕的了。我妈第一天发烧后,各项指标一直很稳定,她退休前在疾控中心工作,有治疗经验,心态也好很多。

  在病房里,除了吃药、检查,她就唱歌、做操、刷抖音。有时还跟闺蜜们开个视频,玩得不亦乐乎,好像跟在家时没啥两样。

  很多人都在给我们鼓劲,一位医生,让我保持内心平静,说这样身体恢复快,另一位发了八段锦的视频让我看着学。

  省里来的专家说,自己在“非典”时,被接触过的“毒王”传染了,后来挺过来了,让我也加油。也不知真假。

  10多年没咋联系的同学,找别人要到我的微信,特意来说几句打气的话。另一个同学家开超市,全家都因疫情滞留在外地,说需要什么尽管去拿。

  当然,也有一些关于我家的谣言,被编得有板有眼,令人哭笑不得。

  刚开始,我爸只是在医院隔离。就有传言说,“有个跟李叶子父亲喝酒的人发烧了”。可我爸压根就不喝酒,哪来“跟他喝酒的人”?

  还有个叔叔说来也好笑。我妈确诊前跟他碰过面,隔了两三米远,只是匆匆两句话。他越想越害怕,可能担心传染家人,便在自家地下室自我隔离。

  地下室里阴冷昏暗,还没有卫生间,估计也遭了不少罪。

  后来也不知他从哪儿听说,我爸在医院的隔离条件不错。于是,就给疾控中心打电话,谎称自己发烧,希望也能去隔离。

  没想到,医院为了防止交叉感染,给他安排在其他病区,没跟我爸在一块,不巧他那地方环境相对一般,他就这样隔离着,还孤独地过了个年。

  听说邻居们也被隔离了,我妈觉得给人添麻烦了,心里老过意不去,就发微信给他们道歉。结果,她非但没受到任何埋怨,还听到不少宽慰的话。

  刚开始,我老公和我弟弟在家隔离。两个大男人洗衣烧饭都作难,还要看着3岁的儿子,每次一通电话,都感觉他俩要崩溃了,也挺令人担心。

  武汉“封城”后,公婆正好结束在外旅行,可已经回不了家,也没别的地方能去,老公急得直上火,熬那两周瘦了20斤。

  中间有个小插曲,县里认为居家隔离还是不安全,就找了县郊一家宾馆,打算把全县的密切接触者,集中隔离在那里。

  我老公担心孩子被关在宾馆后,会吃不好也不适应,就顾虑比较多。

  这时,防治指挥部的动员工作,很具有“熟人社会”特色——先是村干部、我妈退休前单位的领导出面,后来是一个跟我家有远亲的副县长,都跑来安慰劝说,保证在隔离点的各种生活保障。

  我老公的顾虑一一被打消,也就同意了。

  再后来,我们县有了第3例输入性病例,防控措施又进一步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