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关看管所10年:一年半后才知本身“杀了人”(6)
父亲预言的“他会好好干”也没有应验。高知花发明,“他干什么事都慢一步,跟不上别人”“干活儿也没劲,到院子里种点菜,就饭都吃不下”。
上世纪90年月中期,泥阳镇开始有人外出开货车。带头的挣到钱后,民俗就形成了,直到本日,这仍是泥阳的“支柱财富”。
1995年大女儿出生后,郭尚仁也跟风考了驾照。不外因为“取保候审”,他不能到外地开车。他和老婆贷款加乞贷,花3万元买了辆小面包车。山上有个铅锌矿,他就拉点衣服、菜往上送,有时往返再拉几小我私家。
功效车况欠好,“赚的钱不足修车的”。窘迫的糊口让伉俪间抵牾不绝。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郭尚仁没有主动提过已往的事,有时高知花也会猜疑,“枕边人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大女儿1岁多的时候,有次两人打骂,高知花起了性子:“你不是杀过人吗,有种你把我也杀了。”
她记得那是个冬天,丈夫回响很剧烈,拿起炉子边上的火钳,仰着头要往脖子上插:“假如你也以为我杀过人,我就把我本身弄死!”
“他眼泪都下来了,我心一下软了,孩子都没来得及抱,上去把火钳夺下来。”高知花垂下眼睑,声音降低,脸上已经藏不住细纹,“这是我记得最清的一次”。
厥后她无意间翻出了郭尚仁的谁人玄色皮包,把内里的质料一字一句看了个遍。
“看后我就相信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了。”高知花说这件事她没有汇报丈夫,但“当时我就在心里跟本身说,等孩子再大点,我必然出去把这个案子给他跑下来”。
郭尚仁的面包车跑了快要10年,直到山上的矿关掉。他把车卖掉,换了辆农用小货车,开始卖菜。
女儿上大学时,“卖菜赚100元就顿时给她打已往当糊口费,赚50元就打50元”。
小货车又跑了10年,卖菜赚不到钱了。2016年,伉俪俩把车卖了,还了些债,高知花到北京打工。
“这么多年我一直支持他,但愿他能把案子翻了,把压在身上这块石头卸下来,他能抬起头,我也能抬起头了,孩子也能抬起头了。”高知花说,去北京打工,“一是为了糊口,二是为了他的案子”。
她做家政,每到一家,有时机就跟客户提郭尚仁的事。有几家顾客给她先容了状师,“我就顿时坐公交已往找人家,有的跟我说没但愿了,也有跟我要30万元的,我出不起”。
做工间隙,她还去过国度信访局,把申诉书递了上去。没过多久,有法院事恋人员到她家找到郭尚仁。
“你看你此刻屋子也盖了,子女也都长大了。要是当年把你枪毙了,这些都不会有。所以你就别再上访了,好好糊口。”郭尚仁记得来客如此对他说。
5
大女儿上大学后,郭尚仁抉择把本身的工作汇报她。他说孩子大了,应该相识父亲的已往。当时他不绝看到有冤案平反的新闻,想让女儿帮他“在网上号令下”。
案发时间太长远,险些历经两代人。如今在泥阳镇上,郭尚仁与人来往时,已经再自然不外。但总有一些工作提醒他,本身仍然是个“命案嫌疑犯”。
3个孩子第一次得知父亲的工作,都是在学校里——与同学拌嘴时,他们无一破例地都被骂“杀人犯的孩子”。
大女儿说她因此变得自卑,她逐渐发明,父亲的工作仿佛全班同学都知道,本身却像个局外人。她变得敏感,“感受我们和别人家纷歧样,总以为比别人差,都不敢跟人高声措辞”。
有一年邻人家失窃,却一直找不到小偷。平日干系融洽的乡亲说起凉快话,“因为我是杀人犯,就猜疑是我偷的”。
郭尚仁没表明太多,也没跟邻人吵。“这点委屈算什么,在看管所里那么大的罪都受了,社会上什么工作在我心里都能过得去。”
只有老婆知道,那次被羞辱后,很少喝酒的丈夫喝醉了,“关上门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