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忆重庆大轰炸:80年前的弹片还残留脑中

光山新闻网 linda 2019-02-13 08: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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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大轰炸”亲历者:希望子孙不忘历史
  重庆85位大轰炸受害者中已有30多位去世他们建议将6月5日设为“重庆大轰炸死难同胞公祭日”

亲历者忆重庆大轰炸:80年前的弹片还残留脑中

曾宪君

亲历者忆重庆大轰炸:80年前的弹片还残留脑中

高原

亲历者忆重庆大轰炸:80年前的弹片还残留脑中

简全碧

亲历者忆重庆大轰炸:80年前的弹片还残留脑中

王西福

亲历者忆重庆大轰炸:80年前的弹片还残留脑中

  陈桂芳

  重庆大轰炸80年祭

  抗日战争时期,日军为了“以炸迫降”,从1938年开始就对重庆进行零星轰炸。从1939年1月开始,日军对重庆进行密集的大规模轰炸,截至1943年,日机对重庆进行无差别轰炸203次,出动飞机437批、9166架次,造成3万多人直接伤亡、6600多人间接伤亡。这场在二战期间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空中大屠杀就是“重庆大轰炸”。

  2004年起,188名大轰炸受害者及遗属代表组成诉讼团赴日起诉,要求日方谢罪赔偿。案件历经两审,裁判结果均为承认轰炸史实,驳回谢罪赔偿诉求。

  今年距离重庆大轰炸过去已整整80年。过去十年间,重庆的85位大轰炸受害者中已有30多位去世,这些历史的见证者们正在加速逝去,健在者也都是年近九旬的耄耋老人。对这些亲历者的经历进行抢救性的记录和保护已迫在眉睫。近日,本报记者在重庆专访了一批当年的重庆大轰炸亲历者,他们向记者讲述了那段血泪岁月。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肖欢欢

  曾宪君:80年心结 没打开

  81岁的曾宪君抱着父母的照片,这是在轰炸中双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的额头上还留着大轰炸造成的疤痕。80年过去了,她的心结还没打开,还是觉得堵得慌。“因为日本政府还拒不道歉,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半岁失去了父母

  在曾宪君很小的时候,外祖母就告诉她,她的父母在1939年的重庆大轰炸中被炸死了。大轰炸前,她家住在重庆市桂花街1号,她的父亲名叫曾焕文,在重庆商会工作。当时她家境殷实。“小时候我家的写字台和柜子里到处都放着钱。”

  1939年5月4日,父母一起去罗汉寺烧香,回家的路上遇到几个朋友,于是相约一起吃饭。刚到饭店坐下,空袭警报就拉响了,炸弹和燃烧弹随后就投掷了下来。警报解除后,和父亲一起吃饭的几个朋友来到外祖母家,一进门就问外祖母,“曾焕文回家没?”外祖母说“没回来。”几个人赶忙回到吃饭的那家餐馆,只见房屋已经被炸毁,现场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烧焦的皮肉味。

  外祖母不死心,但最后找遍了半个重庆都没有找到父亲的遗体。“我父母一定是被大火烧焦了,尸骨无存。而那时我只有半岁,我还不懂得失去父母的痛苦,更不知道我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14岁开始当童工

  外祖母把曾宪君带到了重庆璧山县的乡下,从此,曾宪君便过起了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日子。一个瘦弱的女孩却干着很多壮年男子都觉得吃力的活——上山砍柴、当挑夫。“只要能有口饭吃,什么都干。”

  在曾宪君的记忆里,童年是最悲惨和灰暗的日子,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肉。有一次,别人送了一块猪肉给外祖母,直到肉放霉了,外祖母都没舍得吃。曾宪君的所有衣服都是由父母的衣服改做的,寒冬腊月也是一条单裤。“我15岁之前都没穿过鞋子,下雪天也光着脚。”

  1948年,外祖母得了老年痴呆症。那时,曾宪君还未满10岁。家里的家务事全都落在她的肩上。1950年,外祖母去世了。她就跟着又聋又哑的小舅舅一起生活。为了养家糊口,她14岁就给别人家当用人,开始了童工生涯。

  曾宪君说,自己现在非常注意锻炼身体,因为,对日本的诉讼远没有结束,需要她这样的受害者站出来当证人。曾宪君和其他大轰炸受害者还建议,把6月5日设为“重庆大轰炸死难同胞公祭日”。

  高原:91岁老人坚持抗争24年

  今年91岁的高原是重庆大轰炸受害者对日民间诉讼团的首任团长,也是重庆大轰炸受害者中为数不多的90岁以上的健在者。78年前的“重庆大轰炸”使高家的住宅和印刷公司等多处产业被毁,高原的母亲被炸成重伤,时年9岁的妹妹也在轰炸中不幸遇难。从1995年至今,他每年都会写一封对日本政府的抗议书和索赔书,迄今为止已经写了整整25年。

  在防空洞坐了2000个小时

  高原的家族在重庆是大户人家,早在他祖父那一代便到重庆做生意。

  高原回忆说,1939年5月3日和5月4日,日军对重庆进行了二战史上最大规模的轰炸。当时,他已经11岁,对当时情形记得非常清楚。5月3日中午1时,山城重庆还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突然,大街上响起了防空警报的嘶鸣声。随后,市区的高层建筑上都挂起了红球。在战时,红球表示敌机发动空袭,绿球表示解除警报。

  几分钟后,从长江南岸的山顶上传来飞机的隆隆响声。第一波炸弹过后,重庆下半城一带的房屋成片被炸毁。仅仅过了两个小时,第二波炸弹就投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白磷味,凄惨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高老告诉记者,他们家一共遭遇日军三次轰炸,三次轰炸后,他们家也由一个大富之家变得一贫如洗。

  高原告诉记者: “我算过,在防空洞里坐了2000多个小时,用菜油点煤油灯,几天几夜警报不解除,我们算好的,大多数老百姓挤在公用防空洞里,空气污浊,设施简陋。真是惨。”

  在1938年到1943年的5年中,“跑警报”成为重庆人的重要生存技能。有时躲在防空洞里,一躲就是十多个小时,甚至连续两天。有时实在撑不住了,就冒险回家吃点生冷食物。每次躲警报回来总要大扫除,房子受到震动,天花板和墙壁的石灰泥块纷纷坠落,地面一片狼藉,家里全部是灰尘。房子还在算是好的了,很多人房屋被炸,一夜间倾家荡产。

  经历了“5·3”“5·4”大轰炸后,重庆的基础设施严重被毁,力线路修复较慢,到了晚上,城里到处都黑乎乎的一片,像一座鬼城一般。

  曾寄抗议书给日本首相

  1995年抗战胜利50周年纪念日时,他看到报纸有受害者向日本政府索赔的消息,就将自己的经历写入抗议书和索赔书邮寄给了日本《读卖新闻》,从此开始了自己的漫漫抗争之路。2000年元旦,高原带着抗议书和索赔书来到了重庆日本领事馆。日本领事退回了抗议书和索赔书,并称对轰炸造成的灾难表示遗憾,但不会给予赔偿。2002年,他和462位幸存的大轰炸受害者组成了联谊会,2004年底,联谊会改名为“重庆大轰炸受害者民间对日索赔团”,他出任团长,463名老人正式向日本政府提出索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