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奥数培训热:为何屡禁不止?奥数有原罪吗?

光山新闻网 linda 2019-03-14 09:2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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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北京家长们最焦灼的时刻。最近,一些北京小升初的家长群里都转着这样一则消息:师达中学依然接受2019年小升初报名表和简历,家长请抓紧时间去招生办现场投递。之前号称接收到师达中学短信通知的都是假消息,学校至今从未短信通知任何一个家长。

  

畸形的奥数培训热:为何屡禁不止?奥数有原罪吗?

  在暑期奥数补习班上解题的二年级小学生。图/新华

  家长群里开始人心惶惶,有人不抱太大希望,有人说,去还是要去,只当是参观校园。另一边,家长帮论坛上,“师达真题”一跃为关键词,最热的帖子里挂着最新真题以供下载。

  “两个自然数的差是5,它们的最小公倍数和最大公约数的差是203,则这两个数的和是多少?”

  这是2018年北京师达中学入学考试的一道真题。六年级的孩子需要做出这样的难题,才能从超过8000人的报名者中杀出重围,进入理想的中学。师达中学是北京数一数二的民办中学,但在名校如林的北京市海淀区也仅仅是第二梯队。要想挤入第一梯队,即俗称为“海淀六小强”的6所公立名校,还需要奥数成绩的加持。

  家长群里的一位家长,从二年级起,追随认定的名师,带着孩子辗转上地、中关村、理想大厦、学院路等高思多个培训点。“孩子从小习惯了,班上都是龙校(清华附中主办的升学预备班)、中关村各名校、西城区的孩子,她喜欢这种都是好学生的氛围。”另一位家长则总结说,“海淀的课外班比朝阳的好,无论是师资、同学,还是讲课方法及深度上。”一位家住在望京的家长,嫌家附近的课外班里别的孩子程度不行,拖累了自家孩子的进度,又不愿费力跑到牛娃济济的海淀补习,索性为孩子报了学而思的一对一教学。

  为争夺名校为数不多的点招与寄宿名额,北京的家长们都铆足了劲儿。教委对招生渠道收得越来越紧。北京的海淀和西城两区素来是优质中学扎堆地,不同的是,如今除了5%的政保生,西城已经实现全区大派位,择校的路被锁死。海淀还有一批面向全区招生的优质公办学校,和面向全市招生的优质民办学校,它们成为那些所处学区不好又想上名校的孩子们全力瞄准的最后一道口子。

  自媒体笔下“疯狂的黄庄”刚刚经过一轮整治。去年12月,根据教育部和北京市教委发布的相关政策,海淀区教委对区内课外培训机构展开大规模整改排查,集中了众多教辅机构培训点的黄庄首当其中。整治的乱象包括超纲教学、组织竞赛与等级考试及进行排名。为完成合规要求,包括学而思、高思在内许多培训机构将过往的超纲教材全部换成符合教学大纲的教材,并暂停给未取得教师资格证的老师排课。

  然而,家长群里仍然有人骄傲地分享,孩子通过高思的内部等级测试,分入级别最高的创新班。家长对这个班很满意,因为它“速度最快”,“只有这一个班开始学初一奥数,前两天居然有两个初一的小孩跑进教室旁听”。

  经历过课外班整顿的家长对媒体也变得警惕起来,听到记者询问,立马表示与记者交流要谨慎。“(就因为)你们媒体报道海淀区学奥数,黄庄那边才成为众矢之的。”

  

畸形的奥数培训热:为何屡禁不止?奥数有原罪吗?

  屡禁不止

  从2018年开始的北京教培机构大整顿,其大背景是当年教育部下发多个“禁奥”“限奥”文件。2018年2月22日,教育部等四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切实减轻中小学生课外负担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的通知》,严禁校外培训机构组织中小学生等级考试及竞赛;坚决查处将校外培训机构培训结果与中小学校招生入学挂钩的行为。

  3月21日,教育部又发布了《关于规范管理面向基础教育领域开展的竞赛挂牌命名表彰等活动的公告》,受此影响,全国范围内最重要的四大数学比赛——华罗庚杯、迎春杯、走美杯、希望杯全部停办。

  3月21日,教育部在印发《关于做好2018年普通高校招生工作的通知》中明确“全面取消中学生学科奥林匹克竞赛等全国性高考加分项目”,进一步掐断奥数比赛的利益链条。

  9月底,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关于面向中小学生的全国性竞赛活动管理办法(试行)》,对中小学生竞赛活动进行了具体的管理规定,重申竞赛结果不得作为招生依据,并规定从2019年起,将按《办法》规定,每年3月集中接受举办全国性竞赛活动的集中申报。

  华杯赛虽然叫停,但组委会出来解释说,比赛不是取消只是暂停,已第一时间组织了申报资料,正在等待教育部的审批意见。对于这些政策变化,家长们则有自己的盘算:毕竟奥数培训和奥数比赛已经整顿好多年了,效果一直不太理想。学总比不学强,别等竞赛又恢复就来不及了。例如,北京市曾一度叫停“迎春杯”,但转年“迎春杯”就改名“数学秘密花园”又重生了。

  北京家长许凡是一位年少时自己参加过奥数竞赛的爸爸。他记得,2006年,他送女儿许遥去小学一年级报到,学校门口就已经贴满了奥数培训的广告。在宁波某高校工作的朱老师,是微博上小有名气的数学博主“贼叉”。他指出,目前市场上畸形的小学奥数培训热要追溯到更早即2005年,教育部发文规定禁止中小学校开办奥数班。

  贼叉上中学时是1990年代。“我们小时候也有类似的奥数学校,一个市里面有一个点,全市的苗子都集中在这学,收费很低。”那时,奥数还属于公办培训系统,延续着华罗庚、苏步青老一辈数学家定下的基调,目的是培养学生的数学兴趣,发掘优秀的数学人才。能上奥数学校的都是尖子生,是平时带班的数学任课老师挑出来的。“老师会看,这几个学生有可能学得出来,选不上的,家长自然也就死心了。教师都是中国数学会认可的奥林匹克数学教练员,还有从宁波大学请来的数学教授。跟不上的学生,自然而然就退出了,不像现在的培训机构,你学不会也要把你留下来。”

  政府禁掉公办中小学办的奥数班,却禁不掉家长与孩子学奥数的需求,民间资本顺势而上。就在禁止校办奥数的2005年,北大学生张邦鑫办的奥数培训营收已经破千万,这一年,他将公司旗下的“奥数网”更名为“学而思”,驶入中小学课外辅导的蓝海。

  “既然公办不让教,只有跑到外面学。家长都认为我的孩子是这块料。市场上多少不具备资质的黑家教,又不能强制执法。今天端了,明天换个房子租个房子。”贼叉如是说。

  北京理工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杨东平是奥数最早的公开质疑者之一,如今支持或反对奥数的意见领袖都会引用或反驳他在2009年发表的《打倒万恶的奥数教育》。文章认为,泛滥的小学奥数给孩子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家庭背上经济负担,而且违背教学规律,无益于培养数学素养反而会造成厌学情绪。这篇檄文将奥数拖至聚光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