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行原董事会秘书陈彩虹：金融科技不可能完全承担金融价值流转移

　　11月11日消息，第三届银保合作发展高峰论坛今日在京举行，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中国建设银行原董事会秘书陈彩虹出席并发表演讲。

　　陈彩虹表示，金融科技会逐渐替代传统的金融活动，但不可能消灭金融活动。如果说我们以前卖的产品是叫银行产品，金融产品，保险产品，理财产品等等，以后我们以后要卖金融科技产品，要卖保险科技产品，要卖银保科技合作产品，以后的产品性质就发生了变化。因为，每个产品拿出来的同时，它里面不会是一个简单的金融元素，还含有科技的因素。

　　此外，陈彩虹认为，金融科技不可能完全承担金融价值流的转移。未来的金融活动，还会有网下部分的需求和存在。

　　以下为嘉宾发言实录：

　　陈彩虹：魏主席，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同仁，大家上午好！

　　首先祝贺第三届银保合作高峰发展论坛如期举行。大家知道今年的疫情改变了世界，但是我们这个论坛还能够如期举行，一方面说明我们疫情的控制是比较到位的，现在我们正常的社会和经济生活都在慢慢的恢复到原来的状况，这是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也说明我们银保合作的话题，值得多多交流和讨论。

　　所以我也想特别是在金融科技高速发展的格局下，银保合作是一个很重要的题目。通过这样的论坛，我想能够从战略、业务、产品、服务等多个领域，从治理、管理与执行的多个层面，我们可以探讨出一些新的银保合作的模式、方法、新的途径，我相信这些将有助于银保合作实现跨越式发展。

　　坦率讲对于银保合作的具体化，也不是我擅长的，我今天的发言主要是想讲讲金融科技思维方式方面的几点思考。为什么想在这儿讲这几点思考，我希望在未来银保合作当中，对于金融科技有着合理或者正确的思维方式，不只是在于扬长避短，更在于的不要走入歧途，不要出现曲折与折腾。

　　今天我想讲的大概有三个方面，论坛结束之后文字比较好整理，所以我一共三个方面，一个方面讲三点，3*3等于9的金融科技的算法。

　　一、金融科技话题中的截获与生惑。

　　本来讲金融科技是给大家解决疑问，但是我们现在很多讨论没有解决问题，反而生出了一些问题。

　　目前讨论金融科技存在问题的：

　　第一，笼而统之的定性肯定说。金融科技就是进步的代名词，可以创造新的财富。特别是有些说法又以两个简短的判断认定金融科技一定是好东西，那么这样一来的话金融科技就成了一个框，什么都往里面装。总而言之这个说法也不完全没有意义，至少可以渲染气氛，特别是对金融科技来讲有热情，也可以造就一些态势。但是这样的说辞多了，金融科技反而让大家产生一种怀疑，是都是进步的吗？这是我们现在讨论金融科技存在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离开对金融的理解，就技术谈技术，金融科技就等于“金融+科技”，或者说“金融”用“科技”。应该来讲这种谈法也没有大的错误，金融确实是在使用科技、在运用科技，也可以叫做金融+科技。而且我们实践当中很多的金融科技领域的事情，也确实是金融的业务，利用金融的手段，比如说像信息科技。但是我们讲金融科技不是局限于把通用的科技用来做金融业务，那样的话就等于是比如说像信息科技，拿着它可以做生物研究、物流研究，是不是可以叫出“物流科技”，同样是信息技术用于到金融，叫金融科技，应用到生物，叫生物科技，应用到物流，就叫物流科技。所以这就更让人迷惑。

　　第三，极端的推崇某种技术模式，好像有金融世界的末日，即将由这种技术模式所带来的。所谓金融科技就是金融将被彻底消灭的科技，或者将被彻底取代的科技。这是我们现在谈论的相对比较多的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区块链技术，我已经参加了三届这样的论坛，谈区块链谈了两次，我记得第一次参加的时候谈到了区块链技术并不是人类技术模式的终结，更不是我们金融行业的终结。

　　但是在我们实际很多的讨论、研究，包括一些学者的论文当中，都倾向于社会金融科技当中应用区块链的话，金融就会越来越消亡，最后可能被消灭。这是不是也给我们一个很大的疑惑呢？这是我想跟大家讲的一个方面，就是现在讨论金融科技本来要给民众、给社会，对于我们做金融的人来讲带来一些截获的东西，目前带来的疑惑比解惑更令人担忧，这是第一个方面，我想跟大家讲的金融科技方面存在的三个方面的思维问题。

　　二、合理或正确的金融科技的思维方式

　　我也想讲这么三点，这三点把它集中概括起来就是三个不离：

　　第一，不离金融活动的特征之本。金融它是一种独立的活动，那么这个活动它是什么样的一种活动呢？我个人认为金融是价值单方面转移的信用经济活动。所谓的金融，大家不管是证券、银行、保险，还是像基金、租赁等等，只要是涉及到金融业务，它一定是价值单方面转移所形成的这样的经济活动。大家说你举两个例子，一个例子是支付，支付是价值单方面转移，我把钱付给他，我付定金，经济价值转移到对方，我并没有拿到回报，这就形成了信用关系。信贷，银行把贷款贷给客户，钱或者价值从银行流到了客户，这也是一个单方面的转移。所以，所有的金融活动，都是以价值单方面为转移的信用经济活动，这是金融活动的根本。那么所有的金融活动既然是价值在单方面转移，转移会有两种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呢？一个是出现“价值流”，一个是出现“信息流”。就是我把钱付给孙总，那么钱就到他那个地方去，价值就转移了。同时信息也转移了，后面有记账的人告诉大家，这个账已经从你的账户上到了孙总的账户上去，这就完成了价值流与信息流的两个转移。我们来探讨金融科技的问题的时候，一定要从这个根本来看金融科技的问题，这就叫做第一个不离金融活动的特征之本。

　　第二，不离金融历史的变化之本。金融历史是变化的，人类从一早开始是没有经济活动的。如果按照某种人类学术的话，我们是从物物交换开始，现在有了货币交换式的话，再探讨另外一个问题，货币不是这样发展过来的。但是我还是承认这样的观点，金融的历史是从没有到有的，就是物物交换到有金融活动，发展到今天，就是金融现代活动的一个时代。所谓的不离金融历史变化之本，就是说金融是分两个阶段，金融出现之后所有科技都在支持金融做大、做强，至少是做大。怎么理解这个做大呢？以前物物交换的时候是不需要货币的，那么科技就支持大家去发现货币，先是去挖贝壳，不要机器设备，到后来挖黄金，要机器设备，所以黄金白银以及相应的技术出现了。还有物物交换的时候不需要中介机构，科技支持中介机构的发展出现了银行，最早的银行应该是在意大利的，现在讲是商业银行，像中央银行等等，后来都出现了，这都是科技进步的结果，发展到现在大家看保险有保险公司，证券有证券公司、投资银行，银行有商业银行、中央银行。所以金融发展的第一个历史阶段是金融大发展、金融中介机构大发展的阶段，科学技术在干什么，科学技术帮着他们做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商秘书长讲现在银行总资产已经是100多万亿，已经超过GDP总值，保险业的总资产量也是几十万亿。那么到了今天，另一个阶段开始，我们叫做信息科技阶段，反过来把现在的科技，把这些金融机构慢慢萎缩，把金融的中介物变小，变的越来越没有，变的越来越看不见，黄金现在放到库里面不用了，不作为货币支付、货币流通，后来印出了人民币，印出了美元，让人民比代替了黄金，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现在就变成电子了，人民银行在推出电子现金。电子现金与黄金相比，只剩下电子代码、存储空间，其他什么都没有了。金融到信息科技阶段，慢慢变成越来越小，越来越看不见，越来越摸不着，这就是金融发展的历史特点。这一点不应该离开它来看金融科技的。这样的结论就是说金融科技有两个阶段，原来的金融科技是支持金融的，现在的金融科技是消解金融的。这是第二方面。

　　第三，要不离金融和科技关系的动态认知。那么金融和科技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它是一个动态变化的。我们可以看得到，在黄金出现以后，我们的信用活动、金融活动，我把黄金比如说黄金从库里面送走，这时候实现的是价值流过去了，但是信息流是不是也过去了呢，也过去了，我把钱付给他就没事了，过去包括我们现在付人民币也是一样。但是现在用信息科技来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我把钱从微信支付，从微信付给孙总，过去只是数字，这个数字并不代表着价值流到了孙总那个地方，他只是拿到一个数据，他拿到那个数据，背面还有人民币价值流，并没有真正完成这个转移。但是从我们这个层面，我们已经完成了。到时候微信拿着200，他一看这200后边如果我需要200的价值表现的话，我会告诉所有的人，这200不是我机器上的数字，是从人民银行的账户上人家转过来。就是说我把钱付给孙总的时候，我先从银行的账户上转了200元，再由200转给孙总。这里面就有两个东西的变化，一个是信息流过去了，一个是价值流过去。但是事实上这两者在现实社会里面分开了，在以前的社会里面是结合在一起，我把黄金过去了，数字流与信贷流，就是价值流与信息流就一次完成。现在社会是信息流与价值流分开了，这需要一个动态的认识。这讲起来稍微有点复杂，因为今天是做这样更加生动的跟大家讲讲，不想仔细讲。核心大家记住，历史上的金融活动是价值流与信息流一起完成的，现代信息科技条件下它的信息流和价值流就是分开的。怎么理解？今天是11月11号，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或者说你们的亲朋好友都在买买买，买买买的时候，其实买买买的第一步是完成你们的信息流，你只是把你的钱付给它，实际的价值流并没有完成。为什么？你把钱付给对方，物品什么时候来，不知道。钱真正付过去，背后要从银行账户到他的银行账户的过程。

　　所以大家记住了，三个不离是讲我们认识金融科技的时候，一定要有三个不同的思维方式。这是我讲的第二个方面。

　　三、金融科技需要一种哲学思维

　　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详细讲更多，把这三点稍微点一点。

　　第一，金融科技会逐渐替代传统的金融活动，但不可能消灭金融活动。所以，我们在座的各位，我相信大部分都是做金融的，不是做银行的就是做保险的，放心，金融科技随着它怎么进步，不可能消灭我们，我们仍然在，只不过我们要拥抱它们，我们与它们一起变成一个新的存在方式。如果说我们以前卖的产品是叫银行产品，金融产品，保险产品，理财产品等等，以后我们卖什么产品呢？我们以后要卖金融科技产品，要卖保险科技产品，要卖银保科技合作产品，以后的产品性质就发生了变化。为什么？这个产品拿出来的同时，他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金融元素在里面，里面有科技的因素在里面，这是第一点。

　　第二，金融科技也会有天敌，它也会有技术缺陷，有它的负面性，有成本付出，也有风险，并不是单向的，并不是说这个东西用了金融科技，什么风险都没有了，一定是给你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创造财富、扩大销售等等不是，它仍然有风险，仍然有负面影响。历史上大家知道希腊神话，他妈为了儿子以后长生不老，把他放在水里泡一下，但是脚趾头没有泡了，后来人家打到他的脚上，他还是死了。记住，技术有负面效应，不要认为我们把金融产品变成金融科技产品，什么风险都没有了，不是的。这是第二个方面，包括我们现在的央行开发的数字货币，数字货币从央行来看，刚开始准备开发一个数字货币的支付工具，现在已经改名为电子现金，意味着央行不断的调整技术基础，来改变最后的发行货币的形态。

　　第三，金融科技不可能完全承担金融价值流的转移。未来的金融活动，还会有网下部分的需求和存在。我们做金融，比如我退休之前是建设银行，建设银行1.5万个网点，近些年由于金融科技的进步，因为以前是银行的网点服务人员、银行服务人员，给客户提供服务，现在是客户自己拿手机给自己提供金融服务，所以物理网点存在就出现了巨大的挑战。刚才商秘书长讲到了一个概念，我今天回去告诉银行的同行们，原来保险公司有很多的产品，有很多渠道，希望利用银行的物理网点，这可以打开思路。但是随着金融科技的进步，客户都在用手机移动方式完成业务，物理网点的存在越来越令人担忧了。建行近几年，我不是给建行做广告，建行的网点现在可以做什么事情？警察、快递小哥、清洁人员，都可以到这些网点上厕所、喝水、充电、休息休息等，因为这些网点没有太多客户做金融业务，但是这些网点存在于社会上应该存在于社会责任，所以这些网点在变化为社会责任的场所，而不是做传统金融业务的场所。但是无论科技怎么发展，无论信息科技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金融业务除了信息流还有价值流，比如说我买了一块黄金，我希望这个黄金不是放在银行的金库里面，而是放在我家里面去，那么买黄金的信息流，银行可以做处理，但是黄金的运输，还是需要网下实物的物流。所以我们永远记住了金融科技，它只是替代掉信息流的这部分，它替代不了还需要实实在在物品来代替的价值流的部分。

　　所以在座的不管是银行业，还是保险业，还是我们其他金融行业的放心，金融科技不断进步，没法从我们手里抢走我们真正的饭碗，我们要做的就是一方面拥抱金融科技的进步，把金融产品变成金融科技产品；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根本就没有办法转化为信息流的金融传统业务，我们仍然可以抱着足够的信心，把它做大做强。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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