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濒危语言 我国有25种语言使用人口不足千人
消失的野生白鱀豚、极度濒危的东北虎、珍稀濒危植物秦岭红杉……在近年的科普中,人们渐渐意识到了保护濒危动植物的紧迫性,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濒危语言”仍是一个陌生概念。
让我们来看看这样一组事实:格曼语使用人口13人,能较流利使用多续语的人仅剩6位;松林语的歌谣已经全部消亡;仓洛门巴语的许多歌谣、故事、神话传说已趋消失……
“大约平均两周就会有一种语言消亡”——来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调查数据触目惊心:世界上现存约6700种语言,其中约40%的语言濒临消亡。据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濒危语言志”丛书(以下简称“濒危志”)记录,我国的130多种语言中,有68种使用人口在万人以下,有48种使用人口在5000人以下,有25种使用人口不足千人,有的语言只剩下十几个人甚至几个人会说,濒临消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问题越发严峻。
20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的学者开始行动,他们走进喜马拉雅山区,走到长白山下黑龙江畔,走入莽莽的海南丛林……发起了一场场与时间的赛跑,抢救了一批珍贵的语言资源。
“我们在和时间赛跑。”“濒危志”总主编、国家语委咨询委员、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首席专家曹志耘说。
消失的木佬语,眼看着输给了时间
濒危语言的故事总要从遗憾说起。
“濒危志”第二辑编委、北京语言大学中国语言资源保护研究中心研究员王莉宁翻开了一本2007年出版的《中国的语言》,“你看这书中记载:‘本项田野调查工作进行于2000年8月,地点是麻江县龙山乡复兴村芭茅寨,发音合作人文国英,女,时年87岁,她是当时唯一一个还会讲木佬语的老人。’到了2015年,我们发动了各界力量,找了几年,也没有再找到她”。
“这个事情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遗憾,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输给了时间。”王莉宁说,因为未能找到木佬语的母语者,不得已放弃了调查工作,而该语言很可能已消亡。
在全世界范围,有许多像木佬语一样的语言,它们已经或正在消失。21世纪初,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绘制发布了《全球濒危语言分布图》,第一次用“语言地图”的形式,向人们直观地展示了全球部分地区濒危语状况。图上列出了2474种语言的名称、濒危程度和使用地区,其中有230种语言自1950年起已经濒临消失。印度共有196种语言濒临灭绝,是濒危语言最多的国家,排在第二位和第三位的国家分别是美国和印度尼西亚,濒危语言数量分别为192种和147种。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多方言、多文字的国家,拥有汉藏、阿尔泰、南岛、南亚和印欧五大语系的130多种语言,10大汉语方言,是当今世界上语言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在联合国的“濒危语言地图”上,我国的情况稍好。但是,随着全球化、现代化的高歌猛进,一些语言、方言和地域文化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让我们听见古籍里的声音,让后代听到我们的声音
“你们做的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这些语言离我们太远了吧!”——这是语保人时常遇到的“灵魂拷问”。
其实,方言及其影响就在我们身边。王莉宁举了一个非常通俗的例子:茶的英文Tea就是从汉语的闽南话中传入的。如今,厦门话、泉州话里仍把茶称为“叠”(音),在古代这个读音顺着海上丝绸之路走到了世界各地。目前,世界上有80多种语言都把茶称为Tea或者Thé。王莉宁说,这个读音离我们的生活也不远,沙茶酱又叫沙嗲酱,这个“嗲”就是潮汕话中茶的读音。
濒危语也不是偏远地区的专属“物种”,它们就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