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士:许身“爆轰” 逐梦“圆满”(3)
1958年,朱建士按期毕业。和其他同学不一样的是,当时他只知道被分配到二机部,但这是个什么单位、做什么工作,他一概不知。就这样,他和另外两个人从北京三里河赶到花园路向邓稼先报到,成为了中国唯一核武器研制单位理论研究最初的28名大学生之一。报到的单位是北京第九研究所(以下简称九所),他被分配到理论研究室的力学组。
当时,按照中国与苏联两国签订的《国防新技术协定》内容,中国的核武器研制由苏联专家带领一批国内研究人员完成。为了尽快进入工作角色,1958年到1960年,邓稼先带领理论设计人员进行了两年的理论工作准备,从《中子输运理论》《爆轰理论》《辐射流体力学》三本书起家,一边学习讨论,一边举办各类学术报告会,为快速突破关键技术奠定了坚实基础。在获得了关于爆炸力学、中子传输、核反应和高温高压下的材料属性方面的大量数据后,研究队伍开始准备进行原子弹的实际设计。
在中苏合作的早期,苏联专家介绍过一个原子弹的教学模型,讲过一些简单的数据。这些讲授的资料经过整理,代号为“A039”。但数据是怎么计算出来、如何通过实验得到、工作具体应该怎么做,苏联专家并未告知,因而大家也无从判断这些数据的真伪。
1959年6月,苏联撤走全部专家,中国被迫走上了一条独立自主研制核武器的道路。为了记住那个悲愤的日子,我国将第一颗原子弹的型号确定为“596”。
在很短的时间内,国家迅速组建起了自己的研究队伍。彭桓武、王淦昌、郭永怀、朱光亚、程开甲等一批中国最优秀的科学家会聚在一起,共同开创中国的核武器研制事业。朱建士有幸与他们成为了同事,得以领略这些大家的风采,学习他们的工作作风和经验,拥有了帮助自己快速成长的得天独厚条件。
从1960年5月开始,在邓稼先的带领下,力学组和数学组的同志们经过充分调研与论证,确定了数值计算方法,踏上了我国核武器理论研究的征程。至1961年1月,朱建士与科研人员一起,每天“三班倒”,使用手摇计算机、计算尺,甚至算盘苦苦运算。然而,计算出的一个关键数据与苏联专家曾经说过的结果大相径庭,反复验证了九次,计算结果还是与“A039”数据不符,这就是我国核武器发展历史上著名的“九次运算”。由于没有足够论据来否定苏联专家的资料,其间,几乎每周都要举行一次讨论会,负责的所领导王淦昌、彭桓武、郭永怀、程开甲、朱光亚,理论室正副主任邓稼先、周光召、秦元勋、周毓麟、何桂莲,以及力学组、数学组的同志们全数参加。
朱建士虽然是参加计算的主力,也是每次答辩的主角,但属于“小字辈”,有时不太敢在会上表达意见,只能在下面小声议论。彭桓武先生注意到后说:“你们有什么看法,可以说出来,在原子弹问题上,大家是平等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渐渐的,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场合、不管是什么身份,在学术研讨中,每个人都可以积极踊跃地发表自己对所讨论问题的理解和看法。这也是我国核武器发展历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学术民主”的雏形。
1961年9月,刚从苏联回国的周光召,以他深厚的物理功底,利用热力学的最大功原理,从理论上否定了苏联专家给出的数据,从而结束了长达几个月的争论与徘徊,扫清了理论设计的障碍,大大加速了我国自行研制原子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