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院士忆高考:高考犹如人生一场趣梦

光山新闻网 admin 2019-02-02 22:3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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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林院士高考高考犹如人生一场趣梦  
 

贺林院士忆高考:高考犹如人生一场趣梦

贺林

贺林

1978年参加高考并考入南京铁道医学院(现东南大学医学院)基础医学专修科学习。现任上海交通大学教授、Bio-X研究院院长。长期从事遗传学研究,他领导的团队揭开了倍受世人关注的遗传界百年之谜——第一例孟德尔常染色体遗传病,率先完成了A-1型短指(趾)症致病基因精确定位、突变检测、克隆以及机制证实;发现了得到国际公认的世界上第一例以中国人姓氏“贺—赵缺陷症”命名的罕见的恒齿缺失的孟德尔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并成功地定位了该致病基因;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精神神经疾病样品库,并利用这一样品库较系统地研究和分析了中国人群精神分裂症的易感基因。分别获上海市科学技术奖一等奖、教育部自然科学奖一等奖和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以及“何梁何利”奖、发展中国家世界科学院生物奖、谈家桢生命科学成就奖、上海最高科技奖“科技功臣”等奖项。2005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人生中段的40年,与共和国的成长和发展息息相关,特别是“红卫兵”与“红小兵”那个年代所带给我的变化,用翻天覆地加以形容绝不过分。我脉搏中的血随着共和国的起伏而腾跃,这也充分反映出,国家与个人这一大家与小家之间的关系——富共享,难共担。

开放使中华民族大大受益,高考则使我判若两人,让我更有机会对祖国的科学事业做自己更擅长的事。每次在谈起中国发展的时候,我都会发自肺腑地感叹,是邓小平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一片空白的中学学习

1966年,是我永远忘不掉的一段回忆。

那年,在一浪接一浪的“革命”声中,大学终止了入学考试,中小学陆续上演停课潮,全国上下乱成一团。当时我在南京林业大学子弟小学就读,正好赶在小学停课之前,参加完初中的入学考试。本以为考得还不错,可谁知,考完之后杳无音信。

原来,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那年夏天,伴随着炎热的天气,小学毕业失学在家的我,也随即加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去。

记得当时,初中以上的学生有资格拿到“入场券”,参加全国大串联,而我小学才刚毕业,只好请求一位上初一的朋友帮忙去学校开出介绍信。之后,我便跟着这帮哥哥姐姐转悠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还有幸在北京受到了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的接见。这也是我人生中有着最深刻意义也是记得最清楚的一段经历。

“文革”的动作是很大的,“知识越多越反动”“扫除一切害人虫”之类的口号在社会上飘荡。1969年,海外留学归国的父亲被定为反动学术权威,被下放到位于广西的“五七”干校养猪种田。我们全家人也随父亲去了那边,在广西南宁市邕宁县的一个五合小镇务农。当时,我有机会在南宁一个华侨补习中学进行了几个月的学习,实际上,不是学工就是学农。

1970年的一天,从南京得到消息,我们这届的所有学生都可以分配到工厂工作。因为我的户口还在南京,所以我匆忙从广西赶回老家参加分配。我被分配到南京化学纤维厂,在这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漫长的八年时光。

这段经历也意味着,我的中学学习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填鸭式”的考前突击

1953年我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位林产化学专家,母亲是名医生。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就受父母知识的熏陶,也从小就深信:入学是最公平公正的。

然而,在“文革”期间,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反而很难得到公平的对待。我几乎没有机会去上大学,连工厂的工业大学都没有资格被选入。每当看到别人踏入工厂大学的校门,我的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1977年,中断了十年的高考制度得以恢复,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高考对于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幸运。我的父母更是非常高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终于有机会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我也知道,真正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是,由于之前中学学习的空白,高考对于我来说,不是复习,而是学习。

当时,工厂并不太支持我们高考,如同现在的公司,追求的是经济效益,希望人员稳定,而高考就意味着会面临工人的流失。所以,在备考那段时间,工厂并没有给我减轻工作的负担,给我特殊的优待。

那时,厂里的工作需要三班倒,我经常是大半夜起来上班,累得头重脚轻的。由于工作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去外面上补习班,也实在没有办法去应对海量的中学知识。

在那种困境下,厂里一位乒乓球球友给了我莫大的帮助。他的名字叫何世同,我至今都对他非常感激。“文革”启动的那年,大学二年级的何世同还没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工厂从事技术工作。虽然没读完大学,但他的中学功底特别扎实,备考前的学习,我几乎全靠这位球友的辅导和帮助。

1977年的高考只有3个月的准备时间,尽管底子差,但我还是幸运地通过了江苏省的初试。之后,又经过6个月学习,我参加了1978年的高考。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中学六年的全部课程,难度可想而知。

由于备考时间短,我的这位球友就尽可能多地帮我押题,数学、物理、化学,许多他认为是重点的都“填鸭式”地硬往我脑子里灌,我也如同囫囵吞枣一般,根本没有尝出味道就塞进肚子里。稍微领悟一下,就开始玩命地做题、解题。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这位朋友的帮忙,我个人在学习这方面的灵感还不算太差,领悟能力比较强,六年的中学内容就这样被我顺利地“解决”掉了。

当然,最感谢的还有我的父母,在我备考期间,他们没有给我任何压力,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够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潜能,将来做一个踏踏实实的人,为社会作贡献,为国家建设出份力。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

从1966年到1978年,积压了12年的考生参加高考,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那个时候,我能够明显感受到国家对高考的重视,整个社会的积极性都很高昂。记得当年高考的考场设在江苏南京的一所师范中学里。考试那天,天气很热,我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民警在马路上维持交通秩序,当看到你是赶去高考,就会马上开绿灯,这个情景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进入考场,场面很是有趣。考生年龄看上去相差很大,有的像孩子,有的感觉年龄接近四十,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考试当天,我的情绪还算稳定。做题时发现,球友的眼光竟是如此敏锐,押的重点题目以及让我所选学的内容,试卷中很多都概括进去了,虽然我没有能力把它们全掌握,但这也让我从内心佩服他的见识和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