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不老之路”的人(2)

之后近半年，黄仕强开始跟数据“死磕”，他整天瞪着屏幕，把能找的变化都标出来，频频出现的脂肪酸氧化引起了他的注意。脂肪酸是不是过度氧化而导致代谢应激，引发了肌肉萎缩？实验样本中的确出现了许多应激反应。

如果能阻止脂肪酸过度氧化，肌肉还会飞快地萎缩吗？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黄仕强开始给小鼠注射阻断氧化的药物。事实证明，他对了。当脂肪酸不再过度氧化，小鼠的体重和肌肉质量明显改善。

脂肪酸过度氧化时，产生的代谢应激会导致蛋白质含量下降，才引发肌肉萎缩。因此蛋白质含量高低是验证药物疗效的关键。为了证实假设成立，黄仕强和他的学生把实验重复了无数次。

“我们当然会累，但我们更关心能不能解决问题。”在黄仕强看来，他从事的研究领域令人着迷。因为每项发现、每次突破都意味着离解决某个人类疾病又近一步。“哪怕是走一段长远的路，但我能看到这条路是可以走完的。”带着这股冲劲儿，黄仕强的成果屡次登上《细胞》、《科学》等重磅刊物。

不过，什么样水平的成果才能登上顶刊，并不是黄仕强最关注的。在他看来，顶刊的影响力固然有利于推广，但做研究不应被这道线所束缚。“若能把一个突破做得好，做得彻底、完善，才是更重要的。”

他是过来人

许多西方人对亚裔有刻板印象：戴眼镜、会读书，多少会点功夫……黄仕强每条都中：戴一副深色镜片的框架镜，以年级第一的成绩从普林斯顿毕业，工作繁忙时还会在办公室扎扎马步。

但带起学生来，黄仕强却一点不刻板。2017年，黄仕强初到动物所，自己是典型的尖子生，但在招学生时，他却从不以成绩好坏、实验技能优劣为唯一标准。因为他觉得，科研能力出色与否，并不能完全体现在考试成绩上。

“学习时，课本是死的，这跟真的去探索科研问题有一定区别。研究做得好不好，更重要的不是你当时的成绩，而是背后的态度。”黄仕强说。

组里年轻人多，学生有了新点子，黄仕强会仔细和他们讨论。“如果只有点子，但不懂怎么执行，很容易变成纸上谈兵。可如果一味做实验而不注意其他可能性、不去看大方向，很容易变成钻牛角尖。我作为过来人，懂得什么时候应该退一步思考，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别想太多，就先把事做成。”

学生眼中的黄仕强是这样：“他自己本身就很拼，而且努力程度至少是我们的很多很多倍。”“我们课题组最大的特色就是黄老师自己。”学生广璐记得，黄仕强喜欢和各种人讨论，希望把研究成果应用到临床。他在探索疾病机理与治疗策略的路上孜孜不倦，不辜负年华的种种付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学生。

黄仕强的祖籍是福建，虽然在新加坡长大，但因为家庭文化氛围熏陶，他总用“回国”形容加盟动物所这件事。而深思熟虑回国的理由之一，正是为了完成祖辈的心愿。

“目前看来不后悔”，他笑说。现阶段，黄仕强还有个心愿：认真培养人才。“我想目前先把每个人的能力提升起来，提升他们的自信心，他们的研究生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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