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淝河,穿合肥城而过(我与一座城)
南淝河,源于大别山东麓江淮分水岭南侧。那里有一座先民垒砌的红石板桥,桥下有一泓清泉,水边湿地杂生芦苇、菖蒲、红蓼。碧亮亮的泉水从草丛间溢出,先是一线小溪,后于途中“兼收并蓄”涨成河流。南淝河经鸡鸣山,流入董铺水库,稍事休整后,便以更清丽的身姿继续前行。河流由西向东穿合肥老城,过逍遥津猛然转向东南,于施口开阔地带注入烟波浩渺的八百里巢湖。
施口的“施”,是南淝河古名。施之以水,施与合肥洪恩大泽,就连合肥地名都是施水所赐。《水经注》载:“盖夏水暴长,施合于肥,故曰合肥。”南淝河与古称肥水的东淝河在逍遥津汇合,此地即为合肥。
世间所有河水都不会白白流淌,总在沿途养育村庄和城镇。南淝河养育了合肥。从洪荒远古流淌而来的南淝河,将一个河边荒滩上的小村庄养育成千年前的古城庐州。千年后再由新中国成立初期的5平方公里、5万人口的小城镇,养育成今天容纳千万人口的长三角国际大都市。
南淝河出江淮分水岭,悠悠流淌10公里,进入合肥西北郊董铺水库。水库当然是后来才有的。水库初始使命是防洪,将雨季里从南淝河奔腾而下野马似的洪水拦在大坝内将其驯服,待雨后天晴有序放行,一路上波澜不惊。后来水库功能拓展,成为合肥市储存饮用水的“大水缸”。再后来,董铺水库成为合肥西北角一个规模巨大的湿地公园,一个市民休闲娱乐好去处。
西起董铺水库坝脚下的四里河,紧贴合肥老城悠然东去,这段南淝河河道,化作一道碧绿的护城河。河流护卫城市,在冷兵器时代用以防御敌侵,而今主要用作水流通道。汛期过多的雨水通过城市管网进入河道,经由河道流向远方,以保城市安全度汛。
南淝河流出逍遥津后,朝东南流去。刚刚拐过弯子的南淝河左岸河坝上的坝上街,曾是合肥最繁华的集贸市场。坝上街依傍南淝河黄金水道,在古代乃至近代都是繁忙嘈杂的漕运码头、熙熙攘攘的商贾聚集地。从外地运到合肥的货物从南淝河溯流而上,在坝上街上岸发散流通各处。由合肥销往外地的货品,亦是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搬上木船顺南淝河水路运出去。
即便如今,在空运、陆运高度发达的合肥,水运仍是一条不可或缺的途径。在南淝河下游,十几年前建成一座现代化合肥新港。合肥生产制造的大量汽车、家电及光伏产品出口外运,走的就是水路。同时,合肥城市建设所需钢材、水泥、黄沙等大量建筑材料,也是由南淝河水路进城。结队而行的商船由南淝河入巢湖,通过裕溪河抵达万里长江。南淝河,引领一座内陆城市通江达海,走向世界。
初识南淝河,是在20多年前。那时,我刚到合肥工作,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安身之所。我在合肥城里城外来回找房,转过几圈,终将目光落到合肥老城北门外南淝河一带。河边房子是水景房,站在自家阳台上就能看得见南淝河缓缓东流。
我把想法说给朋友听,朋友却不赞成。朋友是土生土长合肥人,提醒我住家还是离南淝河远点好。别的不说,夏天河水腥臭蚊虫乱飞就让人难以忍受。听朋友善意提醒,我便实地观察河水状况。时在暮春,天已暖,南淝河水却仍浅。近距离观察南淝河,看得见水底河床上的乱石。整个河面被一层厚厚的绿色水皮覆盖,河水散发着腥臭味。抬眼望去,水皮上散落不少颜色各异的漂浮物。不远处,一位头戴草帽身穿橘红色救生衣的老人划着小木船,正用长柄网兜在水里打捞垃圾。
真正走近南淝河,我才放弃在河边买房的打算。同时我恍然明白,缘何沿河路上房价比别处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