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振与“译”术人生
谢天振与“译”术人生
谢天振
4月22日,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谢天振在上海逝世,享年76岁。他是中国比较文学译介学创始人,中国翻译研究与翻译学学科建设最重要的奠基者、倡导者之一,也是中国比较文学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曾获中国翻译协会授予的“资深翻译家”荣誉称号。本文为2019年教师节前夕我们对谢天振先生所做的专访,因种种原因未能发出,现仅以此文表达对他的追思与缅怀。
穿过一片小花园,推开二楼旧式的黄色木门,除了堆满书桌的资料和书籍外,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书橱顶端的两三排空酒瓶,式样不同,但清一色都是百利甜。
书与酒,自古以来都与中国文人紧密相连,但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间办公室里,这些来自全球的百利甜都是调咖啡的辅料。甜酒入杯,丝丝缕缕地画出几道曲线,最后用小勺子搅上几下。“来,尝尝我这里的咖啡。”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说。
这位老人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介文人、一个文化人,喜欢看看自然的湖光山色,喝喝咖啡,和朋友谈古论今,听听音乐、逛逛画展”。
最普通的言语背后藏着的却是不平凡的人生——近四十年他都在与比较文学和翻译理论研究打交道,至于他的翻译生涯,已跨越了整整半个世纪。他就是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谢天振。
恩师引路,埋俄苏文学情结
1995年,谢天振翻译的《普希金散文选》正式出版。在译者序里,他提到,由于深受俄苏文学的影响,心中始终有一个“俄罗斯文学情结”。
然而,这个情结险些被“扼杀”在摇篮里。踏入上外俄语系的第一个月,就是发音训练。语音学教师杨锦华不厌其烦地纠正每个单词的发音,这让高中就学习俄语的谢天振感到“太浅、枯燥、没劲”,以至于想要退学重新高考。
但时任上外俄语系主任倪波带着俄苏文学的出现,彻底打消了他退学的念头。倪波偶然发现成绩并不出众的谢天振对文学很感兴趣,于是每周抽时间带他阅读屠格涅夫的原版作品。与俄文原版作品的这场邂逅,让谢天振深深爱上了俄罗斯文学。
后来读到普希金诗歌,其语言之瑰丽更让谢天振感到译作的苍白与俄语的魅力。“如果要我去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生活,我想,给我一本普希金诗歌集,再有一张贝多芬唱片就可以了。”
经过一年的阅读熏陶,大三时谢天振的成绩已遥遥领先。图书馆里的原版俄罗斯文学名著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教科书。“想要学好一门语言,大量阅读是不二法门。读得多,词汇量就丰富,外语自然就学好了。”
30年后,谢天振以高级访问学者的身份来到莫斯科大学,多位教授惊诧于他纯正的俄语发音。他半开玩笑地回答:“我差不多半个世纪没说过俄语了,否则的话,我会说得更好。”昔日杨锦华的单调训练为谢天振埋下的宝贵财富,终于得见天日。
机缘巧合,从比较文学到译介学
早在读研期间,谢天振偶然在期刊上看到一位美国教授的讲座报道。相比讲座内容,这位教授的身份介绍更激起了他的兴趣——“比较文学家”,一个此前从未听说的称号。令他意外的是,中国的文学工具书竟没有这个条目。最终,他通过外教才借到了一本国外论述比较文学的书,第一次迈入比较文学的世界。
1980年第三期《译林》,研究生谢天振发表文章《漫谈比较文学》。这是当时国内第三篇呼吁建立比较文学学科的文章。
研究生毕业留校时,谢天振追随导师廖鸿钧进入上外新成立的外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比较文学正是该所主要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