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4月后,武汉已经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4)
工人建好医院,离开了,医疗队和病人陆续入住。后来病人陆续出院,医疗队也接二连三撤离。护士周豪发现,在这里能够看到衣服颜色越来越单调,从前五颜六色,如今似乎只剩下广州医疗队的蓝色。医院草坪上的三叶草遇春疯涨,八哥、喜鹊、麻雀也多了起来。
项辉曾和医疗队的朋友约定,等疫情结束之后,要穿着雷神山医院的“院服”,去潜江吃小龙虾。
那条时常挤满医护人员的长长的走廊,变得空空荡荡,有一天晚上下班时只有项辉一个人。“说实话很孤单。”项辉说,但转念一想,那也意味着,“胜利应该快到来了。”
“中国人有一句话,‘好了伤疤,忘了痛’。别被解封冲昏了头脑。”周豪说,“我们还没有完全胜利,每个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而且现在还有无症状的感染者,还有很多隐藏的炸弹。”
4月5日,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发布的全球新冠疫情最新数据显示,4月4日新增确诊病例首次超过10万例。全球累计确诊病例超过120万例。
4月6日,中国新增确诊病例32例,均为境外输入病例。此外,新增无症状感染者30例,其中境外输入9例。
“城市解封之后,人们容易大意。”医生项辉觉得,“哪怕雷神山(医院)都关闭了,这种(感染)风险还是一直存在的,所以大家还是要注意,不要松懈。这些事情可能会影响人们很长一段时间。”
武汉的气温开始抬升,在病房里穿着防护服时常捂一身汗的周豪,希望夏天快点儿来,他想那样病毒会不会像SARS一样无处遁形,但又不希望天气热得太快,他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等任务完成后,周豪想快点儿回广州,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多一颗子弹是一颗子弹。”他想医院抽出人手支援湖北之后,本院医生和护士的压力就大了。
项辉盼着能够早点儿回家,年前他刚支援新疆归来,本来约定趁着过年的假期,带着妻子和双胞胎儿子去看海。但疫情来了,之后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抽出时间。他还盼着雷神山医院早日关闭:“我希望雷神山以后可以用作别的用途,但是千万不要再收治传染病病人,不要再用第二次。”
武汉,是程远雄的故乡。这座城市如今正在苏醒。他想起40多年前,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这个美丽而热闹的城市的生活。
记忆中长椿街附近租界的建筑整齐漂亮,路边的法国梧桐有一抱多粗。男孩子们时常在平整的街道上玩跳房子,女孩儿们踢毽子、跳橡皮筋。春天就去江滩看各种盛开的鲜花,夏天去江里游泳,去看像楼一样的船在江上移动。
那时候随时都可以吃到的,豆皮大王的豆皮、汤包和蔡林记的热干面,在封城之后的成了一种奢想。回忆起这些,他说,“我的口水快流下来了。”这些属于解封之后的武汉,他只能馋馋嘴,在武汉封城期间,有人专门送来汤包和热干面,他觉得还是不太正宗。
郑应中出院了,但他只是从雷神山医院转了出来,“康复快车”把他又送到了武汉市新洲区人民医院,他在那儿的ICU里要完成最后的康复治疗。离开雷神山医院的路上,他发现车子比他去雷神山医院时多了,他感觉那就像“人的血液在流动了”,武汉正慢慢恢复它的身体。
他也在所住的ICU病房里,慢慢恢复身体,闲下来时就走到病房的阳台,晒晒太阳。郑应中的最新CT结果显示:右下肺叶感染性病变。与一个月前相比,“肺部已有明显的吸收”。最近陆续又有人从火神山医院等地方转来,他们在这里继续等待归“零”。
(为保护病人隐私,文中郑应中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