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国黑人老师(3)

光山新闻网 林晓舟 2020-07-22 11: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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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人同学阿什莉有天给我看她手机里的一个短视频App,页面上全是中文——她在《华盛顿邮报》的一条新闻里读到说,有些主播靠着在这上面发小视频,一个月能赚10万美元,于是跃跃欲试,让我帮她辨认内里每个按钮的中文意思。

  本职事情是CNN工程师的斯坦利总爱说:“编程赚钱啊!此刻市面上的事情比醒目活儿的措施员还多。只要你练好了编程的才干,就能过得那么爽,基础没人在乎你的学历,什么城市有的!”

  而亚当,一边当着助教,一边跟伴侣合资研发着一个“能把脸书和推特团结起来的项目”,一边还跟我探询:在中国认识做小商品的商人吗?传闻中国商品又自制又好,有道路进货来亚特兰大卖吗?

  我不禁叹息:这哪是美国人啊,这都是浙江人吧?

  我曾大剌剌地问亚当:“你的抱负是什么?” 还觉得美国人聊空想就跟用饭一样理所虽然。而亚当受惊地反问我:“你指哪种?日常糊口的那种照旧‘世界僻静’的那种?”

  哦,本来美国人也知道日常与抱负之间会有差距。我踌躇了一下——“那就对糊口的抱负?”

  “财政自由。”

  两年多没听到这么接地气的答复了,我的确要晕已往。

  “你以为‘财政自由’应该是很难的工作吗?”他笑了,当真地说:“我并不是要挣花不完的钱去买奢侈品,我是但愿,本身的糊口不要总挣扎在筹够房租钱、挣到温饱这条线上;我不想总在为钱焦急,我但愿能真正花力气去糊口,去追求抱负、改进社会。在一个公正的社会,对一个尽力事情的人来说,要拥有这种‘自由’,不算过分度吧?”

  当时候我也不懂:这样的空想,放在劝我别学编程的白人博士身上,不就是每其中产阶层生来都拥有的、平平无奇的糊口方法吗?

  我徐徐发明,本身仿佛在穿越一堵墙,一堵长时间在身边、而我作为外国人却极难意识到的厚墙。

  3

  有些差别是细微的。险些每一次,白人传闻我不会游泳,就像听到了“我不会走路”一样惊讶;而在黑人这里,不会游泳,怎么了?许多几何人都不会啊,平时谁老聊游泳呢。

  此前,说到“美国人”,仿佛都是敢想敢说的人,动不动就要改变世界;固然勤奋的黑人不知为啥都乐天知命地做着食堂大妈、网约车司机。但在编程班,我碰着的所有人都执着于奔向中发糊口,屡败屡战地找寻着事情时机,一边进修编程,一边还尽力拗出中上层的社交礼节,对互相一次次地说:“哦,真美啊,甜心,这做得真是太惊艳绝伦/奇异绝妙/引人入胜了……”

  只是白人更娴熟。

  亚当不得不再次面临我直愣愣的问题:“你们感觉获得这完全是在瞎夸吗?听着不慌吗?”

  他笑了,审慎地环顾阁下,然后压低了声音汇报我:“是。可是我们照旧得学啊。”

  我以前还一直觉得,美国人都已经习惯了对更有权势的那头激烈报复。政治自然是糟糕透顶;超市里花花绿绿的商品自制得不像话,也是消费主义的陷阱;连锁快餐店里窗明几净色调暖和,是虚假、没有魂灵的千篇一律;家里的尊长要是出头过问干与人生选择,好比让亲戚劝他选一门更能赚钱的专业,更是岂有此理、淡漠无情。

  但是亚当会说:“我爹就是揍我,我也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