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族大歌:自然天成的东方和声
【耳间的中国】
在中华民族有声文化的百花园中,有一朵灿烂夺目的花朵——侗族大歌。其优美的旋律、自由的节奏、自然天成的和声,体现了东方独特的音乐形态、审美意识和思维认知方式。10月18日,在中国工艺美术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来自贵州侗族大歌之乡的少年儿童,为出席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外方领导人夫人,欢快地唱起《阳雀歌》,纯净的天籁之音深深打动了各位来宾。
侗族是我国南方的一个古老民族,学界通常认为其是古代百越的一支。虽然缺乏文献记载,但侗族有自己的语言。侗语属于汉藏语系壮侗语族侗水语支。基于侗语的侗族大歌是在民族接触和融合的过程中逐步形成的。
最早关于侗族大歌的文献记载是宋代《老学庵笔记》中的描述:“辰、沅、靖等蛮、仡伶农隙时,至一二百人为曹,手相握而歌。”其中的“仡伶”就是侗族先民的自称。清光绪年间的《凝秀庵记》记载:“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连袂而歌,于蔫喁如众乐,皆作八音备,举合材中,无一非能鸣者焉,彼天地间亦何尝有寂境耶。”这里的“于”和“喁”是高低音相合之意,是早期有关侗族大歌和声的记载,现在被侗族人称之为“嘎老”,“嘎”就是侗语中“歌”的意思,“老”是侗语中宏大而古老的意思。
和声
西方音乐的多声思维和技法是从9世纪末教会音乐中的“奥尔加农”开始萌芽并不断发展的,而中国的民间音乐,却曾被国外音乐家和学者长期认为是单声性的,没有多声部和声。比如,德国人阿尔斯特在他1933年出版的《中国音乐》一书中说:“中国的民族音乐只是光光的一个曲调,没有复音音乐。”另一位西欧音乐家格鲁贝尔在其著作《音乐文化史》中则更为主观地认为,中国“根本没有多声部的复调进行,更不必谈和声与和弦了”。
20世纪50年代以来,中国音乐家不断深入民间,发现了各民族中流传着丰富的多声部民歌。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樊祖荫在其《中国多声部民歌概论》一书中,就记录了23个民族的多声部民歌,其多声思维方式与形态特征与欧洲音乐存在很多区别。其中,侗族大歌是中国较早被发现和被国际认可的一种无指挥、无伴奏的自然多声部合唱音乐,其独特而极富艺术感染力的演唱方式、调式、多声形态、节奏等受到国内外音乐界广泛关注、重视与研究。2009年,贵州侗族大歌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从演唱方式上看,学界普遍认为,侗族大歌有“一领众和”“众低独高”的特征,一般分为两个声部,不同声部有特定称谓。“高音部”称为“所滂”,民间也称作“雄声”,一般由两到三位歌者轮流领唱;“低音部”称为“所吞姆”,民间也称作“雌声”,一般由多位歌者和唱。传统上,侗族大歌一般是同声合唱,根据音色分别称为男声大歌、女声大歌与童声大歌,后来也出现了男女混声的合唱形式。
从调式上看,侗族大歌多数采用以羽、宫、商、角、徴五个音(分别对应la do re mi sol)为骨干的五声羽调式为主要调式,以“la”为主音。比如,低声部常会在“la”上持续很长时间来模仿溪水淙淙的流淌声。但与常规民族五声羽调式不同的是,侗族大歌中的“徵”音不是非常稳定,高音“sol”略低,而低音“sol”略高一点。有学者认为,这一方面使侗族大歌的旋律大多数内收在一个八度内;另一方面,不稳定的“徵”音也常作为装饰音来丰富音乐色彩。也有学者认为,这是“调式偏音”现象,即古代音律中的“变徵”,比如在角-徵这个小三度的音程之间加上一个音,使五声调式得到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