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的味道(杂记)(2)

光山新闻网 采集侠 2024-01-29 07: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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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盆子里种荆芥总是有限的。有一次,我跟老家的朋友说起母亲在盆子里种荆芥的事,那个朋友趁着到北京出差,竟给我带来一大塑料兜子还带着根须和露水的新鲜荆芥,恐怕七八斤都不止。那两三天,我把荆芥的叶子掐下来,又是凉拌,又是烧汤,又是煎荆芥面糊饼,又是用荆芥炒鸡蛋,吃得连三赶四,总算一点儿都没有浪费。

  我在菜畦边蹲下身子,掐了一片荆芥的叶子,用手指捻了一下。我一捻,荆芥叶子里的汁液浸出来,就把我的指头肚染绿了。我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清香的荆芥味扑鼻而来。行了,荆芥可以吃了。我晒得头上出了微汗,又到杏树下的藤椅上坐着去了。我记起来,有一次我到新疆石河子参加一个文学活动,竟在建设兵团招待所的餐厅里吃到了荆芥。我有些惊讶,问服务员:这里怎么有荆芥?服务员告诉我,因为河南人把荆芥种子带到了新疆,所以新疆就有了荆芥,这没什么奇怪的。是的,到北京三十多年后,我在菜市场的一个摊位上也看到了荆芥。看到荆芥,我眼睛一亮说,呀,荆芥!卖菜的中年妇女说:是荆芥,买一把吧?我说一定要买。荆芥用塑料绳扎成一把一把,论把卖,一把三块钱。我听出中年妇女是河南口音,跟她交谈了几句。交谈中得知,她所在的县和我老家的县是邻县,我们是老乡。老乡说,她租住在北京的郊区,荆芥是她自家种的,种得多,吃不完,就拿到菜市场卖一些。她还说,她是以荆芥找老乡,凡是买荆芥的都是老乡,她已经找到了好几个老乡。我跟她说笑话:这样一来,荆芥不是成了老乡接头的暗号吗?老乡笑了,说:不管暗号不暗号吧,反正人不认人,荆芥认人,凡是小时候吃过荆芥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以后再去菜市场买菜,那卖菜的中年妇女一眼就认出了我,说老乡,有荆芥。

  文创园的园主更是我的老乡,我们的老家不仅在一个县,还在一个乡。他所在的村庄房营,和我所在的村庄刘楼,相距不过四五里路。文创园开办以来,他不仅留出一块地作菜园,还特意安排,菜园里一定要种荆芥。别的什么菜种不种他不管,只有荆芥必不可少。如此一来,在整个夏季,我只要到文创园为我设的写作室写作,每天都可以吃到荆芥。这表明荆芥很皮实,生长能力很强,对地域、土地没什么挑剔,在哪里都可以随遇而安、蓬勃生长。

  据传,荆芥是从波斯传到我国的,荆芥也叫假苏、姜芥、樟脑草等,在我国的栽培历史已超过了两千年。荆芥最早的记载见于汉代的《神农本草经》。荆芥既是一种风味独特的蔬菜,还是一种中药材。明代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里记载,荆芥有“散风热、清头目、利咽喉、消疮肿”的作用。李时珍的文字可真讲究,您看他所使用的动词,一个都不重复。

  身旁“啪嗒”一声,我扭头一看,是一颗成熟的杏子掉落在旁边的草地上。这棵根深叶茂的杏树上,结满了又大又白的杏子,以至硕果累累,压弯了枝头。风很小,树上的杏子不是被风吹落的,是自己掉落的,是真正的“杏熟蒂落”。绿丝毯一样的草地上,落下的大白杏已经不少。草地是暗色,白杏是明色,明暗对比,像是一幅油画。园区里住有一些专事岩彩画的画家,我想他们应该就地取材,把草地上的白杏画下来。成熟的杏子是诱人的,我起身随手捡了几颗刚刚落在草地上的杏子,到浇菜用的水龙头那里冲了冲,就掰开吃起来。成熟的杏子又甜又沙又香,真是好吃极了!

  吃完杏子,日近中午。我掐了一把荆芥,还摘了两根带有黄花儿的嫩黄瓜,上楼准备和妻子一块儿做午饭。

  《 人民日报 》( 2024年01月29日 20 版)

(责编:赵欣悦、袁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