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的乌江(大地风华·家乡的那条河)(2)
我穿越过罗布泊,横跨过塔克拉玛干,在喜马拉雅山脉、昆仑山脉、天山山脉、祁连山脉、阿尔金山脉、横断山脉等都曾留下过足迹;我俯瞰过壮观的黄河壶口瀑布,仰望过雄奇的长江三峡,在金沙江的虎跳峡领略过水的狂欢,在怒江的大拐弯感受过一江春水的奔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予我无数的惊叹和震撼。但是,于惊叹和震撼而言,我体验最为深刻的,还是家乡的乌蒙山脉、武陵山脉,以及山脉中最大的河流——乌江。
在乌江之源,我惊喜地看到晶莹剔透的五眼清泉,从岩层狭缝里淙淙涌出。不难想象正是这无数的涓涓细流,变成了小溪,汇集成了小河。它一路奔流,时而潜伏在地下,时而冒出地面,最终变成一条蔚为壮观的大江,在跌宕起伏的山间飞流直下,一泻千里。在以往的印象里,乌江是蛮荒的,乌江岸边的文明是滞后的,可是六冲河沿岸的可乐考古遗址公园,改变了我的这一印象。
可乐,古籍称为“柯洛倮姆”,曾经是夜郎古国鼎盛时期的大都市,在古时与成都、重庆、昆明等齐名。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可乐大城淹没在了历史的岁月里。
白云苍狗、白驹过隙,乌江沉寂在这“失落的文明”里,几千年以来,只有零星的记载和历史的片段。可以说,它远离政治文化中心,也与重大历史进程失之交臂。一直到1935年1月1日,乌江边一个叫猴场的地方,迎来了“伟大转折的前夜”。猴场会议后,红军强渡乌江天堑,攻取了遵义城。
当我站在红军强渡乌江的河段时,已不见当年的急流险滩,只见高峡出平湖的景象。原来是乌江上的一个超级工程构皮滩水电站,改变了这一段“水急滩连滩、十船九打烂”的旧模样。
这个工程一举创造了六个世界纪录。通过一系列工程,经过构皮滩水电站的船体在“电梯”中被抬高二百三十多米,然后进入构皮滩水库。这种奇观被人们形象地称为“船在天上行”。从此乌江的水运通江达海,创造了新时代的人间奇迹。
乌江的生态系统也曾遭到过破坏,一度变成了“污江”。党的十八大以来,贵州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抓生态文明建设,“铁腕治污”,推进乌江流域生态修复,乌江迎来了涅槃重生。
我走进化屋村这个悬崖下的村庄时,这里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生态美、百姓富的美丽乡村。站在化屋村,我看见一座大桥像飞虹一样连接起乌江大峡谷的两岸。眼前青山如黛、江水碧蓝,船在江上走,车在天上行,仿佛置身天上人间。
我深切体会到了天堑变通途的奇迹。在这片“万重山”“千条水”的土地上,一座座桥梁,一条条隧道,联通了昨天、今天和明天。峡谷不再限制我们的想象,我们可以站在高处看世界。如今的夜郎故地,已成为现代桥梁的展厅。截至2023年底,贵州架起了三万余座桥梁,大小桥梁连起来超过五千公里,创造了数十个“世界第一”,赢得了“世界桥梁看中国、中国桥梁看贵州”的美誉。造型各异的桥梁,已成为这块神奇的土地与世界对话的一张亮丽名片。
以往瘦骨嶙峋的贵州、“人无三分银”的贵州彻底撕掉了千百年来贫困的标签;万峰成林的贵州、“地无三尺平”的贵州告别了出门“万重山”、回家“千条水”的历史,谱写着新的精彩篇章。
乌江,这条湛蓝色的大河,美丽而富饶!
《 人民日报 》( 2024年04月10日 20 版)
(责编:杨光宇、胡永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