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缸“出色”来自浙江柯桥的产业集聚升级调查(4)
时过境迁,当人们意识到“这回政府是来真的”时,集聚条件也已今非昔比了。“第一批土地价格每亩才2万元,如今已经涨了10倍。厂房每平方米的建设成本,也从800元升至2000多元。”有人不无懊悔地说。
“对小企业来说,这样不大公平。”一位受访印染企业负责人吐槽,“我们都是合法企业,区别不过大小而已,生存还是淘汰,最好由市场来决定。”
再三权衡的赵国平,最终选择与另外一家印染企业合并,总算凑够一万吨污水排放量,赶上第三批集聚的“末班车”。
2018年5月,总投资7亿元的禾盛印染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投产。赵国平与合并企业老总一道,定期出任公司轮值董事长。
感慨之余,赵国平并不回避老厂土地升值的话题。两相比较,他感觉并未吃亏,毕竟有老厂土地在手,将来转型发展也有本钱。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照样还会纠结的!”他回答道。
随着园区准入门槛持续提升,企业合并力度不断加大。第一批21家集聚企业,股东来自23家企业;第二批19家涉及28家企业;第三批17家涉及63家企业。加上2002年入驻的52家,目前柯桥共有印染企业109家。
恒惠自有1000吨排污指标,也考虑过“组团”合并,花费大半年时间也没谈拢。后来,他们把印染车间搬至上虞区一处化工园内,与滨海工业区仅一江之隔,相比搬迁的费用略低一些。
也有一些企业选择退出,将排污指标转卖。
2016年,原绍兴华纺染整有限公司负责人何云来,刚以每吨1.8万元价格卖掉600吨排污指标,价格就涨到了2.4万元。后来,他儿子和小舅子又想干印染,只得合伙从别处买排污指标了。
“现在有钱也买不着!”退休在家的何云来对记者说,“己经停产的老厂房,每年租金也从40万元涨到100多万元了。”
16岁就在市场卖布的傅双利,从内销做到外贸,2008年出口额达3500万美元。他通过购买原绍兴迎丰纺织有限公司的排污指标,2011年终于入局印染,补全了卖布、织布和染布整条纺织供应链。
也有个别印染企业转而当上“包租婆”:靠出租土地、厂房或者设备盈利。“有的直接出租厂房,有的承租企业租地自建,租金最高的是连厂房带设备一块出租。”
市场的本色:尊重规则,更要直面竞争
在柯海大道旁的浙江鸿大印染集团(以下简称鸿大)建筑工地,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鸿大项目筹建办主任孙伟良讲述了一段“退群风波”的“家史”。
2018年,绍兴市启动滨海工业区第四批集聚项目,要求越城区47家印染企业合并成5家,跨区域集聚至滨海工业区。
目前拥有2.6万多吨排污指标的鸿大,号称浙江规模最大的印染企业,由16家印染企业发起成立。
“中途有两家公司股东退出,包括一家牵头的大股东”,孙伟良解释说,“这些股东企业排污指标不同,决策份量自然有别,加上前期磨合运作不畅,一些小股东感觉没有存在感,甚至心生退意。”
经相关部门协调沟通,最终这家大股东决定退出。这时已无其可供选择的企业合并,此举意味着这家企业或将彻底退出印染行业。
小到车间分配、活动组织、会务协调,大到法人治理结构、财务、融资方式等事项,一直扮演协调角色的孙伟良,着实付出很大气力,也受了不少委屈。
据初步测算,鸿大正式投产后,年产值约50亿元,纳税10亿元,尤其每年水、电、气等费用,较集聚前可节省8000万元左右。
这种因市场准入门槛限制而“自愿”合并的企业,内部组织、管理机制存在先天性缺陷。虽说共同成立了新的企业,股东们却依旧各干各的,只是把原来的企业变成车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