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光影和生命向世界讲述中国生态保护故事(2)
“没有捷径可走,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在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协助下,裴竟德挖出一个一米深的土坑。为了更隐蔽,他把农村常用的“锅式”卫星天线盖在坑上,上面铺满麻袋,再抹上泥土,打造出一个更接近自然环境的拍摄“掩体”。
每天凌晨4点,天还大黑的时候,裴竟德将镜头装在一个铁皮桶里拎着,背上干粮和水,徒步5公里,乘着夜色从驻地赶往“掩体”。“必须赶在天亮前藏羚羊很难发现的时候,偷偷潜伏好,一旦它们被惊散,一般不会再返回。”因为不敢使用手电筒照明,有一回出发后不久,裴竟德就在无人区迷了路,他在黎明时分摸索了近5个小时,才顺利返回“掩体”。
在辽阔无垠的青藏高原上,裴竟德藏在黑暗而狭小的土坑中,坐在铁皮桶上,通过东、西、南、北四个预留孔,借助长焦镜头,观察着可可西里的万物生灵。这样的“守株待羊”,往往从凌晨5点,不间断地持续到晚上10点。他不敢多喝水,只能靠啃干粮度日。没有动物的时候,他就看天空,看大地,听风声,听自己的呼吸声;动物出没的时候,他就格外兴奋,怎么都看不够。
“有一次,一对鼠兔夫妻跑到了掩体的洞口,带着清澈、好奇的眼神往里看。两个小家伙离我仅20公分,我能看到它们的胡子在抖动。我们就这样奇妙地对视了好久,看得我心都醉了,那是一种直击心灵的奇妙感觉。”
藏羚羊生产的高峰期,往往也是卓乃湖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气温超过零摄氏度后,冻土层便悄悄融化,冰水从土里往外渗,没过多久,裴竟德的“掩体”便成了冰窖。虽然穿着防水鞋,但身上的热量却一点点被带走,他的小腿变得冰凉,整个人只能缩在铁桶上。
“身在炼狱,心在天堂。”裴竟德如此形容身在“掩体”里那种“魔鬼”与“天使”并存的时刻,这种肉体与精神极其矛盾、极其分裂的经历,让他愈加敬畏生命,敬畏自然。2007年,他在卓乃湖蹲守一个多月,未能捕捉到理想的生产瞬间;2008年,又是一个多月的等待,结果依然不理想。“没有遗憾,顺应自然。”裴竟德说,“在可可西里的每一天,我觉得都是一种收获。”
2009年,这是裴竟德连续第五年进入可可西里,也是他连续三年正式藏身卓乃湖,等待抓拍藏羚羊生产瞬间。
6月29日,在裴竟德将自己“埋”好的第8天,长焦镜头中出现了一只生产征兆极为明显的雌性藏羚羊。“当时,小羊的头已经出来了,母子俩离我的‘掩体’大概也就200多米。”裴竟德回忆道,“非常幸运的是,母羊缓缓地停下了,它蹲下来,开始很努力地生产。”
镜头徐徐推上去,天地慢慢被虚化,两个生命的轮廓逐渐清晰:母羊不停地卧倒,再用膝盖抵住大地,跪着站起来,又一次卧倒,又一次撑住,又一次站起来……循环往复、拼尽全力的生产间隙中,母羊还不停地甩甩尾巴,回头观察,似乎在用眼神鼓励同样拼尽全力的小羊。
还有一个拼尽全力的生命,那就是躲在镜头背后的裴竟德。那一刻,他忘记了曾在卓乃湖遭遇的狂风骤雨,忘记了可可西里刀剑一般的雷电风霜,他的手指如同电波一般,源源不断地摁着相机快门。在密集而铿锵的咔嚓声中,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与远处正在生产的藏羚羊母子同频、共振。
“紧张,兴奋,命运与共,生生不息。”裴竟德用这些关键词,形容那场直击人心的分娩,半个小时里,他拍下了上千张照片,容量达到20G。母羊生产时疼痛而机敏的眼神,新生命呱呱坠地时的纤弱与兴奋,母羊产后欣慰地舔舐胎衣、温柔地亲吻小羊,小羊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母子俩一起奔跑、离开,消失在天际线边……这些筋骨分明、血肉清晰的珍贵照片,成为全世界首组完整记录藏羚羊野外分娩全程的影像。
露宿雪中秦岭,他捕捉到大熊猫交配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