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00后都玩收藏了：1年砸千万 “藏二代”为热爱砸钱

　　文/黄玉璐

　　花费200万至300万美元，入手100多件艺术品，家中不乏奈良美智等潮流艺术家的作品……这是00后藏家何冠希1年多来的收藏成绩。年老时开一间美术馆，是20岁的他对收藏的终极向往。

　　根据《Hi艺术》报道，2020年前7个月，何冠希入手了70多件艺术品，合伙创办的画廊刚开业不久，9月在厦门举办个人收藏展。一年前，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他刷卡买下日本“宅男”艺术家Mr．的画作，“凭眼缘不问价格”，至此步入收藏圈。

　　拥有殷实家境与东西方教育背景的何冠希，是Z世代藏家中的典型。不同于父辈，这一代年轻藏家有独树一帜的收藏口味，常年沉浸在二次元世界并从中感悟真理的他们，入门时对卡通艺术情有独钟，探索时对现当代艺术痴迷不已。

　　也难怪在上海，富艺斯拍卖与保利拍卖合作举办的“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和设计”香港秋拍预展上，年轻观众充斥其中，在奈良美智代表作《温室女孩》前打卡拍照，在匿名“叛逆”艺术家班克斯作品《猴子雷管》前驻足良久。

　　富二代紧随时代步伐成长为“藏二代”，艺术机构和拍卖行也赶在潮流的十字路口与他们会合，甚至不惜漂洋过海、“化敌为友”。用圈内人的话说，每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趋势背后，都有其时代文化基础，在认真看待之前，谁也无法断定何为速朽。

“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和设计”2020香港秋拍上海预展现场

　　“藏二代”弄潮

　　上海国际艺术品交易月，展览扎堆，年轻人也扎堆。

　　正在举办的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现场，无论VIP还是公众开放首日，都出现长长的排队人龙，口罩背后多是一张张年轻面孔。

　　此次在021艺术展亮相的保利、富艺斯“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和设计”香港秋拍预展同样吸引一票年轻观众。

　　都市年轻人已经成为奔赴艺展一线、展览经济的主力军。SAAS服务商“在艺云”发布的《艺术产业数字化发展报告》显示，自2019年9月以来，其为画廊、美术馆线下预约观展超过100万人次，相关用户群体较年轻化，30岁以下的用户占56%，40岁以下占81%。

　　年轻人中，像何冠希一样“为热爱砸钱”的藏二代，已经成长为艺术市场的生力军，尤其在2020年这个业态转型的节点年份。

　　巴塞尔艺术展一份2020年度中期调查报告显示，网销和千禧世代（一般指1981~1996年间出生）藏家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的艺术市场越发重要。千禧世代在高消费人士中占最高比例，有17%在过去6个月内花费超过100万美元，婴儿潮一代（1946年至1964年间生人）仅占4%。

　　另一项调查显示，千禧世代藏家正在引领艺术品市场销售，是最活跃、也是花费最多的买家，两年平均支出总额为3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981.17万元），是婴儿潮一代的6倍以上。

　　另一方面，富艺斯中国区域总监张文嘉透露，富艺斯举行线上拍卖以来，有50%的买家为新晋藏家。成长于网络时代的90后、00后们可以说对各种线上工具驾轻就熟。

　　总体而言，张文嘉认为：“不是只有拍卖公司在看好这一批90后甚至00后的藏家，从整体消费市场来讲，包括奢侈品牌其实都在看好这个市场，而且也希望能够实施全新年轻群体的市场培育。”

　　同样，中国内地，富裕家庭出身、海外留学归来、成长于网络时代的90后乃至00后藏家正昂首阔步走向艺术市场，父辈“看不懂”的现当代艺术，却是年轻藏二代的心头好，拍卖行也敏锐抓到这一点，甚至“破天荒”开展合作。

　　“活久见”合作

　　2020年的艺术拍卖市场，为了存活和年轻客群、全新市场，国际与国内头部拍卖行，“活久见”成为合作伙伴。

　　5月，中国嘉德与佳士得宣布将合作呈现“2020+”主题合作；随后，保利拍卖与富艺斯“官宣”的“20世纪及当代艺术”秋季拍卖将于12月3日至4日在香港联手举办。

　　佳士得与富艺斯都是全球前三、具有两百年历史的拍卖行，嘉德与保利是国内拍卖行“双雄”。“同行如敌国”，艺术拍卖行业并无二致，尤其在近年全球艺术市场低迷、佳作征集越来越困难的环境下，拍卖行的竞争更是如此，嘉德与保利也一直在全球化的道路上坚定不移。

　　但为何头部拍卖行选择“化敌为友”？

　　在张文嘉看来，抱团取暖与强强联手都是答案。

　　在近期上海国际艺术品交易月上发布的三份权威报告均显示，过去一年，全球艺术市场都遭遇下滑，中国、美国、英国的下降幅度明显。另两份报告显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球三大拍卖行在2020年上半年整体销售额降幅高达28亿美元，2020年前6个月画廊的销售额与2019年同期相比平均下降36%。

　　张文嘉向笔者表示，短期来看，疫情不可避免带来全球市场受阻、拍卖业务放缓，拍卖行之间都希望有更多资源共享。

　　但立足长远，艺术市场经过长期发展，“大家都在寻求一些新模式”，也在探索新市场，培育新客群，中国内地市场依然是“富矿”。

　　2019年，富艺斯全球的拍卖中，来自大中华区买家的总成交额较前一年增长32%，其中中国内地买家的总成交额较前一年增长77%，富艺斯2020香港7月拍卖中65%是大中华地区的买家。这让拍卖行相信中国市场的潜力会更大。

　　她认为，富艺斯与保利的合作是“各取所长”，通过保利，富艺斯期待在中国内地有从知名度到藏家群体的更大发展，保利也可借机获得更多全球专家资源和藏家。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王蔚也向笔者坦言，今年是全球艺术市场面临模式转型的关键之年，此次合作是行业上的携手共进，也是中西方的文化交融，希望通过合作为艺术品市场带来新机遇。

　　在艺APP创始人谢晓冬认为，广义上，不同国别拍卖行服务的实则是同一拨客人，选择合作显然各有好处，这两年也确实出现拍卖行的融合趋势。“大家以前可能竞争多一点，现在则更多以一种合作思路来看待”，中西方拍卖行互相在彼此的领地开拓新市场，尤其在这时候通过共享市场可以实现互利共赢。

　　从形势来看，拍卖行们是疫情之下抱团取暖，更重要的是共同深挖年轻市场与客群，从二者在合作板块的选择上也可见一斑。

　　现当代冒尖

　　对拍卖行而言，年轻买家及其青睐板块无疑是国内市场开拓的重中之重，毕竟，中国内地年轻藏家，是业界公认的“金矿”；现当代艺术，是行内观测的“蓝海”。

　　以保利和富艺斯的此次合作为例，从拍卖成绩而言，富艺斯在腕表珠宝上颇为突出，屡创世界纪录，但两家合作却从现当代艺术板块开始。

　　张文嘉解释道，这一定程度上是由于整个二级市场的新晋藏家对西方当代艺术的偏重较大，西方当代艺术在年轻藏家里面也备受追捧。

　　“（这）也可能与新晋藏家整个群体年龄有关。”张文嘉分析称，“因为他们很多可能都是在海外留学或者长大，过程中第一时间观察的也是西方一些画廊和展览，所以对西方艺术家的关注度较高一些。疫情发生之后，他们回到国内，最近也会对一些新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产生兴趣。”因此本次两家拍卖行也选择了张晓刚、刘韡等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而这些年轻新晋藏家的父辈往往偏重古董书画类收藏。

刘韡《紫气四第4号》

　　王蔚也指出，2019 年东亚卡通风格在日韩、中国流行，一些影像艺术、装置艺术甚至带来“网红”级的流量和关注度，而中国新晋的收藏家们对此并不排斥。

　　甚至，拥抱潮流、卡通艺术，是国内一些新晋年轻藏家的收藏起点。

　　此次联合秋拍中最重要作品之一《温室女孩》，是日本画家奈良美智的重要代表作，何冠希接受《Hi艺术》采访时就表示，2019年他叫价一次后放弃了一幅不到300万港元的奈良美智装置绘画，至今仍感遗憾。

奈良美智《温室女孩》

　　小女孩是奈良美智的典型绘画形象，他与好友村上隆，共同是当代潮流艺术家的代表，可爱画风与人物形象的情感流露让奈良颇受年轻世代喜爱。2019年奈良美智的大尺幅画作《背后藏刀》拍出1.96亿港元高价，也让他一举成为最贵的日本艺术家。

　　但在一些年龄偏大的藏家眼中，卡通化的潮流艺术品以高价成交，这令人匪夷所思，但在谢晓冬看来：“每一种趋势背后都有它的时代文化基础在里面，看不懂并不代表它不合理，实际上我们需要认真地去看待这一类艺术作品。”

　　不过，对年轻藏家而言，“一入收藏深似海”，追随潮流不代表一味盲从。张文嘉建议，藏家还是要到优质展览现场多看，并结合一二级市场信息自己学习梳理，市场最火的艺术作品少不了机缘巧合，个人喜爱比跟风投资炒作更重要，“艺术收藏是一个需要长期来学习的过程”。

　　图片来源：保利拍卖、富艺斯拍卖、ART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