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苦难,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2)

光山新闻网 林晓舟 2020-04-02 16:04:59
浏览

就拿普通人来说,我曾经给学生出考题,让他们写个人的成长史、家庭史,但很多人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出生日期都不愿意去调查,只说不知道就把作业交给我。我们在精神意识当中缺乏这种观念,很多人写回忆录写得过于感性。

一个家庭是如此,一个社会更是如此。比如,半个世纪以来,我们发生了很多重大事件,但从社会学的眼光来看,留下来的几乎是一片空白,能反映这些重大事件的音乐、电影、好的小说都没有,顶多有点零星的个人回忆。从个人到社会,我们都缺乏社会学的、理性的梳理和总结。

《中国科学报》:现在,新冠肺炎疫情已经蔓延到全球,欧美国家成为疫情第二波的中心。此次西方在吸取当下和历史的教训方面表现如何?

刘士永:除了人类对苦难共通的态度之外,此次欧美国家忽视中国疫情发展,也是其历史与社会成见的产物。19世纪以来欧美的“黄祸论”观点从未消失。从1894年香港鼠疫、1900年旧金山唐人街鼠疫甚至是更近的1968年香港流感、韩国MERS、2003年非典,欧美一贯的思考就是肮脏的亚洲才是病源。这样的心态一直都未消散,而且在中国暴发新冠肺炎疫情的初期更加发酵,最终导致了中国以封城为代价换得的宝贵时间,遭到忽视且白白浪费了。

类似的问题不是没有发生在亚洲或是国内。非典期间,韩国以个案数少宣称泡菜内的酵素有抗SARS功能,俄罗斯则口耳相传伏特加酒有体内灭菌效果。其它地区则归咎于广东人什么都吃的饮食习惯,甚至是中国公厕的污秽严重等等。这些指控除了强化民族主义情绪与归咎他人外,实在看不出对了解病情与日后防疫有什么实质帮助。人心的轻忽与浮动、各种成见带来的侥幸心理,造成了现在欧美的困境。

余世存:西方有点忘乎所以了,明明知道可以人传人,但错过了这么多时间和机会。这与他们对于现代性的理解、对技术文明的迷信有关。他们总认为技术能解决一切,技术能把人类带入到一个黄金世界中去,却不知道文明再怎么发展,总会伴随着负面的东西。全球化本身也是,西方文化认为自己才是全球化的火车头,以为自己不需要包括中国在内的东方文化以及其他文明,如印度古典文化、阿拉伯文化,认为后者都是有求于西方的,这个观念很成问题。

《中国科学报》:中国古代在面对苦难方面有什么思想?

余世存:其实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是很适合应对灾难的,因为中国人有对称性思维,或者叫阴阳思维。比如,有善必有恶,有好必有坏。

应对灾难,中国人也有一些重要的办法,比如问责。道光、咸丰年间,京城附近出现了旱灾,皇帝连下三次诏书问百官最近几年的政策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当,大家畅所欲言。

《中国科学报》:一提到对苦难的反思,我们很容易想到邻居日本。日本与中国、西方面对苦难的态度,又有何相同与不同?

王一方:日本国民面对灾害的镇静与淡定,是在灾害频繁降临中习得的。关东大地震、阪神大地震、引发福岛核事故的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几乎是隔几十年就周期性地发生,更不用说5级以下的中小地震,每年、每月都有可能降临。危机中,他们练就了穿越苦难,继而驾驭、超越苦难的心态和技能。

余世存:日本是脱亚入欧,学西方学得很像,所以在这方面做得更好一些。比如这次疫情,日本虽然开始时也有点问题,但总体来讲,能够激发国民自身的理性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