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树的特殊感情(杂记)(2)
从我所工作的钻井队再往东,大约几十公里就到了孤东。我踏上这片土地的十年后,孤东油田被发现。1986年,孤东会战打响,在井架林立、钻机轰鸣中,一棵独自耸立在茫茫海滩上的树,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是一棵柳树。根据树干的粗细,人们判断它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树龄。这棵树的种子是从哪里来的?大风刮来的?鸟儿衔来的?海潮冲上来的?人们不得而知。它又怎样抵御了一场场风暴,抗击了一次次潮袭?日晒、水淹、贫瘠、寂寞,都无法让它屈服。它在这里顽强地扎下了根,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这棵树与迎风冒雪、战天斗地、哪里有石油就在哪里安家的石油工人何等相似,从此,这棵树被石油工人亲切地称为“英雄树”。
“找啥呢?”一声喊打断了我的思绪。暮色苍茫中,一位白发苍苍但身姿依然挺拔的老人向我走来。那是我的老班长梁树海。1975年我来油田的时候二十岁整,他比我大三岁,当时是我的班长。因为工作调动,我离开了钻井队,他则从班长干到钻井队长,并在钻井队长的岗位上干了近二十年,后来调到后勤单位。老班长退休后本定居在滨南,他儿子儿媳都在油田基地工作,儿子有了孩子后,他便与老伴一起从百里之外的滨南来到这里帮看孩子。
我朝老班长举了举手中的钢丝钳子。老班长会心地笑了笑,继续锻炼去了。
我眼前是一片白蜡林。它们刚栽下的时候,比高粱秆粗不了多少,现在都比手臂粗了。我本以为那棵树很好找,但转来转去,几乎所有的树都一个模样。天色越来越晚,光线也越来越差,正当我打算放弃、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它终于出现了。我蹲下身子,把缠绕在它身上的铁丝一圈圈解下来。这时公园里的灯亮了,我又看了树一眼,踏着暮色愉快地往家走。
《 人民日报 》( 2024年03月02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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