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与敦煌葡萄石榴纹的互文性探微

光山新闻网 采集侠 2024-10-07 09: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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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唐诗与敦煌葡萄石榴纹的互文性探微

从符号学角度来看,诗歌语言与绘画语言彼此之间存在着“互文性”现象。“互文性”是文学文本生成的一种重要理论:在一个文本的空间里,取自其他文本的若干陈述相互交会和中和。(〔法〕朱莉娅·克里斯蒂娃著,史忠义等译《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互文性是文学活动的重要特点,作为一套强有力的解释工具,自身即蕴含着跨文化、跨学科的比较框架,烛照出作为符号的文本与其他文本、语境以及作品之间意义互动生成的过程和轨迹。归义军时期的敦煌石窟,由于有大量的藏经洞相关文献诸如建窟功德碑记、发愿文等,因此对于这一时期石窟的研究,一定程度可以找到文献佐证,石窟与文献相结合,使洞窟本身的历史更加鲜活。

除敦煌出土文献外,唐诗可以为敦煌石窟壁画、装饰纹样的释读和研究提供大量佐证。唐诗中多有关于缠枝葡萄纹的记载,如“海花蛮草连冬有,行处无家不满园”,再如“桐布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一边垂。”“葡萄长带”描述的是装饰了葡萄纹样的服饰。唐代人也在追求装饰美的进程中不断演变装饰纹样图案,表现出更明显的向人间生活转换的特征。开放自由的文化气象造就了唐代人追新逐异的精神追求,盛赞“新样花文配蜀罗”“遥索剑南新样锦”“舞衣转转求新样”,这些诗句的画面感极强,融合舞蹈、音乐、纺织品和纹样艺术等,体现了艺术作品之间的互译,或谓之艺术作品之间的“互文性”。“互文性”也被译为“文本间性”,是指任何文本的形成都与该文本之外的符号系统相关联,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换,是文本之间的直接引用、融入、指涉、拼贴、模仿、戏拟等手法建立起来的文本关系。历代诗歌为我们提供了其他史料不能代替的样本,唐诗中的生活景象、工艺美术、地名、自然景观,作为诗人笔下的“意象”,大量出现在诗篇中,这些意象反映了西域在那一代诗人心目中的印象和观念。

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葡萄酒和葡萄纹一直是人们赞美的对象,据《唐会要》记载:有些品种的葡萄酒在公元三、四世纪时就已经传入了中国。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博物志》中记载了许多古时候的奇迹和异物,史书中最早记载葡萄酒的,见于司马迁的《史记·大宛列传》,所谓“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数十岁不败。俗嗜酒,马嗜苜蓿”。班固的《汉书·西域传上》中说:“今北道诸州,旧安定、北地之境,往往有目宿者,皆汉时所种也。”到唐代时,葡萄的种植才比较普遍。葡萄在种植、观赏和食用的过程中,已然融入了华夏文化的血脉,千百年来咏唱不断。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中的壁画,就绘有葡萄架、葡萄树和酿造葡萄酒的画面。

初唐时期,唐王朝不断向外开疆拓土,丝绸之路沿线文化得以涌入中原。开放的政策使得唐代人乐于接受异域、异族艺术,葡萄石榴纹在这种兼容并蓄的社会风气中盛行于世。葡萄纹、石榴纹(或者二者的组合)装饰图案被广泛应用于各式器物,葡萄、石榴与瑞兽、禽鸟、藤叶的组合纹样大量出现在铜镜和织锦中,曲折婉转、自由翻卷的唐代葡萄缠枝石榴纹非常符合唐代雍容华贵的审美趋向。葡萄纹在各种载体上的表现形式不尽相同,最为常见的是缠枝状构形,在金银器边饰和碑刻、砖雕(图1)中较为常见,其次是适形特征的团窠状构形,在敦煌藏经洞出土织锦(图2)、石窟藻井图案井心纹样(图3)中出现较多,另外一种为壁画中的散点式构图,作为装饰点缀,随机出现在壁画中。

初唐以降,雍容华丽艺术风气盛行,人们审美水平以及审美需求提高,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艺术装饰。这种变化不仅体现了时代的审美趋势,也反映了文化交流和融合的现象,为唐代工艺美术注入了新的活力和魅力。与此同时,莲花装饰逐渐演变出更加华丽精美的形态,成为唐代工艺美术中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繁华盛世中,对纹饰的追新逐异,已然成为一种快意荣华的精神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