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镇抉择去做口罩 疫情一连好转后再次面对转型(6)
每个环节的利润都在压缩。工人焊一片口罩的工资从0.12元逐渐降到0.1元、0.08元,到5月底直接降到0.05元。原材料价格猛降,郑可武的口罩绳机器5月初就停止了生产,他开始清库存,每吨2.5万元的口罩绳降价到2.3万元还没人要。郑可武本来住在镇上164元一晚的宾馆,住了20天就搬到了店面打地铺,“消费太高不行,现在不赚钱了。”
热闹了两个月的小镇逐渐安静。路旁的店面只有下午才能看见卖口罩绳的商人,客运中心站门外停着等待运输单的货车,有人在厂房外贴上了口罩厂转让和清仓处理口罩的广告。
3月中旬,国内疫情持续好转,镇上的刷厂开始陆续复工。眼见口罩行业不景气,有的厂决定将口罩机低价出售,恢复刷子的老本行,还有人一边忙刷子生意,一边继续找外贸订单。
陈龙的刷厂到现在还没复工。疫情前,一片口罩利润0.01元,只要利润大于0.01元,他就打算继续干。陈龙觉得,要打破当前的局面,必须跨越中间收购商,“浙江(人)在这边收购压我们的价格,我们就想成立我们自己的公司。”
5月21日,陈龙与11个股东共同参股的中皖国际防护用品信息服务有限公司注册成立。约5米长的两块广告牌被立在酒店和到达小镇时必经的入口位置,夜晚也显示着灯光,有需求者可通过牌上的二维码进入信息共享群,在有着300多人的口罩产业信息群里,常常有人低价出售口罩、收购熔喷布、寻找包装工。
“我们是整合资源的平台公司,为厂家找商家,为商家找厂家。”陈龙希望公司的成立能帮助他走出困境,但合作不易,3个在外找订单的股东一直没传回好消息。陈龙心里明白,市场不可能再恢复到二三月份时,“那个时候属于暴利,不正常。”
朱永胜觉得销售口罩的利润越来越低,在维持家具厂运转的同时,开始忙活起刷业。经过一个做家具朋友的推荐,他拿到了第一笔机械扫灰刷的加工单。
徐四七所在的门帘厂也恢复了生产,但他还得继续为口罩奔走。购买设备和原材料的3个厂家都不退款,他一边打官司,一边继续为口罩厂跑订单,以尽量减少前期的投资损失。
5月27日,他开车十几个小时去往湖南长沙,和当地一家商务部认可有国外认证资格的企业达成合作,为其供应口罩。5月28日,车间重新响起了“嗒嗒嗒”声。
徐四七与浙江义乌一家外贸公司商定,先生产30万片口罩,若对方对产品满意,可以长期合作。机器运转了一天一夜,徐四七一大早带着30万片口罩前往义乌。他给对方一片口罩0.8元的价格,谈了两天最后也没谈妥——前来争抢出口单的不止一家,订单最终被开价更低的生产商抢走了。
徐四七感慨生意难做,“现在就全靠自己能力去自救了,你想等市场来找你是不可能的。”10天时间,他跑了3个省,寻找出口订单。去江西萍乡前,徐四七和对方谈好一片KN95口罩价格0.95元,结果对方见了面就变卦了,说只能0.45元一片,“我连本都不够。”徐四七又去江苏常州参加全球防疫物资交易展会,发现那里全是卖家,没有买家。
徐四七仍抱有期望。欧盟对于防护类口罩规定分类为: FFP1(防护等级为80%)、FFP2(防护等级为94%)和FFP3(防护等级为99%)。一位西班牙客户向徐四七预定了几十万片FFP2等级的N95口罩,但同徐四七合作的具有国外认证资格的企业只有FFP1等级防护口罩的出口权,该企业对他说,FFP2等级防护口罩出口权会尽快审批下来,这让徐四七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希望好消息能尽快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