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岁老党员张富清的初心本色(5)
走进客厅,一张磨损破皮的沙发、一个缺了角的茶几和几个不成套的柜子拼凑在一起。进了厨房,几只小碗盛着咸菜、米粥和馒头,十分素淡。
这套潮湿老旧的房子是上世纪80年代,张富清在建设银行工作时单位分配的。有人说这里条件不好,他只是淡淡一笑:“吃的住的已经很好了,没得什么要求了。”
比起过去,老两口总是特别知足。
在卯洞公社时,他们住在一座年久失修的庙里,一大一小两间,20多平方米,三张床挤了两个大人、4个小孩。一家人除了几个木头做的盒子和几床棉被外,什么家当也没有。
“他家的窗户很小、又高,屋里不通风,光线暗淡。他那时候分管机关,完全有条件给自己安排好一点。”董香彩回忆:“张富清的大女儿患有脑膜炎,因当年未能及时救治留下后遗症,这么多年来看病花钱,他从来不找组织特殊照顾。”
“不能给组织添麻烦。”这是张富清给全家立下的规矩。
上世纪60年代,国家正是困难时期,全面精简人员。担任三胡区副区长的张富清动员妻子从供销社“下岗”。
孙玉兰不服气:“我又没差款,又没违规,凭什么要我下来?”
“你不下来我怎么搞工作?”一向温和的张富清脸一板:“这是国家政策,首先要从我自己脑壳开刀,你先下来,我才可以动员别个。”
孙玉兰下岗后,只能去缝纫社帮工,一件小衣服赚个几分钱。手艺熟练了,就开始做便衣,一件衣服几角钱,上面要盘好几个布扣。
回家做完功课,孩子们都要帮妈妈盘布扣。到了后来,两个儿子穿针引线的功夫都毫不含糊。
有人替孙玉兰不平:他让你下来,你就下来,不和他吵?
“这个事情不是吵架的事情,他给你讲,这是政策问题,他把道理说明白,就不吵。”
那些年,张富清每月的工资,很难维持一家人的生计。除了患病的大女儿,其他三个孩子下了学就去拣煤块、拾柴火、背石头、打辣椒。
“衣服总是补了又补,脚上的解放鞋被脚趾顶破,就用草裹住捆在脚面上。”小儿子张健全记忆犹新。
相濡以沫,她理解他。可是,孩子有过“想不通”。
大儿子张建国高中毕业,听说恩施城里有招工指标,很想去。张富清管着这项工作,不但对儿子封锁信息,还要求他响应国家号召,下放到卯洞公社的万亩林场。
荒山野岭,连间房子都没有,两年的时光,张建国咬牙挺着,不和父亲叫苦。
小儿子张健全记得,小时候,父亲长年下乡,母亲身体不好、常常晕倒,几个孩子不知所措,只能守在床边哭……
张富清四个子女,患病的大女儿至今未婚,与老两口相依为命;小女儿是卫生院普通职工;两个儿子从基层教师干起,一步步成长为县里的干部。
子女们没有一个在父亲曾经的单位上班,也没有一个依靠父亲的关系找过工作。孙子辈现在大多在做临时工,一个孙媳妇刚刚入职距县城几十公里的农村学校。
“父亲有言在先,他只供我们读书,其他都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他没有力量给我们找工作,更不会给我们想办法。”张健全说。
有人劝张富清“灵活点儿”,他正色道:“我是国家干部,我要把我的位置站正。如果我给我的家属行方便,这不就是以权谋私吗?这是对党不廉洁,对人民不廉洁,我坚决不能做!”
一辈子,“党和人民的要求”就是他的准则,“符合的就做,不符合的就坚决不做”。
分管机关,他没有给家庭改善过住宿条件;分管财贸,他没有为孩子多搞一点营养伙食;分管街道,他没有把一个矛盾问题随意上交……
有一次,分管粮油的张富清把“上面”得罪了。
某机关的同志来买米,提出要精米不要粗米。想到群众吃的都是粗米,又见对方盛气凌人,张富清看不惯,没几句就和对方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