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支持背后,到底是什么困住了原创药研发?(2)
除了原创药,还有就是国外专利过期的药,就是仿制药。在我国,很多所谓的新药,从根本上来说应该是小修小改的“微创新”,机制靶点相同,化学结构突破原创药物的专利。目前,中国具有真正意义的原创药占比仍很低,大部分为仿制药。
记者查询了药渡数据了解到,截至2021年4月,去除复方药,中国1类化药共1001个,其中NME(新分子实体)990个,FIC(First-in-class)化药只有4个(占比0.40%);中国1类生物药700个,其中NME662个,FIC生物药只有2个(占比0.29%)。
从设想到原创药,靠的不只是勇气
2008年,在《自然》杂志偶然看到,一种名叫“小白菊内酯”的化合物可选择性杀灭癌症干细胞,陈悦就想,能否对这个化合物进行化学修饰,研发靶向癌症干细胞的药物?
当然他也知道,把一个小设想变为原创药,这中间的路有多难走。
原创药研发周期长、投入巨大、成功率低、风险大,从药物筛选的小分子到先导化合物再到临床前研究阶段,成功率不足三分之一,而再从临床阶段到上市,成功率仅约十分之一。而且在欧美国家,一个药品成功研发的成本投入往往达到十几亿美元。
选择原创药之路,陈悦并非逞匹夫之勇。
“资本与原创药的结合,从而帮助其成果转化,在国外屡见不鲜。这也正是美国保持全球医药高科技、高利润新药产品龙头地位的关键因素之一。”陈悦表示,虽然我国生命科学、医学与药学等领域基础研究有很大的进步,高水平论文数量超过绝大部分发达国家,但原创药的产出率依然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原因在于成果与资本的结合力度不够,科研与产业两层皮。一方面是投资机构与高校、科研单位之间的对接不够,而另一方面,大部分科研机构和高校,也几乎没能力开展资金消耗巨大的规范性临床前研究。
为了能和资本更好地融合,陈悦研发伊始就规范地组建了公司,因此除了大学教授的身份,他还是天津尚德药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创始人。
不过团队研发一上来就面临了生物制药企业创业的普遍难题——临床前早期融资困局。
“实验原料小白菊内酯在杭菊中含量不足0.1%,提取难度大,价格高昂。最便宜的一家公司报价每公斤高达18.2万美元。按照当时的汇率,每公斤成本超过100万元人民币。做实验都用不起,更别说制药了。”陈悦回忆道。
首笔资金来自亲戚朋友的支持,通过无数次实验,团队发现中国特有植物——山玉兰的根皮可替代杭菊提取小白菊内酯,而成本每公斤只需5000元人民币。这一发现不仅大幅降低了小白菊内酯的国际价格,而其制备技术也领先于国际。
但没人相信他们能做出真正的原创药。
“在ACT001获得临床试验批件之前,除了获得政府一些科技专项等资金资助外,得到投资机构投资的几率很低,那时候融资举步维艰,所以我们只能动员周围的亲朋好友来投资我们的原创新药。在最困难的时候,陈悦抵押了家里唯一的住房。”负责融资工作的天津尚德药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联合创始人郝曼淋感慨地说,从0到1的原创往往需要极大的勇气、运气、前瞻性和一往无前的坚持,刚开始理解支持的人相对少,观望的人多,这正是原创固有的、本质和价值所在。
“在我们原创药发展的初期,政府配套的引导基金给予了很大支持,但是由于专项经费有限,在动物实验前,我们获得的最大一笔项目经费是国家级的重大专项‘企业原创药物孵化基地建设’,有611.67万元,其余大部分项目经费少于50万元。对于原创药项目来说是杯水车薪。比如,项目在完成先导化合物发现阶段就投入了5000万元。”郝曼淋说。
面对质疑和资金压力,他们只能勒紧裤腰带闷头搞研发,力求把基础科研体系弄得更加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