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障碍出行推行者”意外坠亡 或因无障碍通道被堵(3)
在医院,孙知寒的工作是帮助残障人士准确认识残障、回归社会生活。由于自身病耻感和无障碍设施不健全,很多残障人士都把残障视为自身的过错,不愿走出家门。“这就像一个死循环,社会的无障碍环境不好,残障人士就不出来。他们不出来,也不会知道无障碍设施建设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哪些需要改善的地方。”
唐占鑫就接触过一名60岁的强直性脊椎炎伤友。他常住北京,没有子女,除了偶尔让妻子推着自己下楼转转外,几乎不出门。一次聊天时,他偶然提到自己最大的梦想是去看看“鸟巢”。唐占鑫建议他坐地铁,他很惊讶,“地铁都能通到‘鸟巢’了?”
唐占鑫也很惊讶,地铁通了这么多年,居然有人不知道。
刚出车祸时,文军也是闭门不出。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两年,幻想着有一天能痊愈,继续跳自己最爱的国标舞。有朋友劝他出去锻炼,他会生气,因为他无法接受坐轮椅出门的事实,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残疾人”。
1999年,文军到中国康复研究中心接受康复训练时,发现医院附近的无障碍设施比其他地方要好。他曾对媒体说,这是“因为残疾人多,大家见的也多,有需要才能做得到。”此后,文军最常做的事就是鼓励伤友出门,滑着轮椅在家附近转悠,甚至到外地去旅行。
在孙知寒看来,像文军这样,定期开展残障人士旅行活动是极好的社会互动过程。“但除了残障人士自身,健全人也应该提高无障碍意识。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无障碍设施建设不合规、被占用之类的问题。”
去年8月,孙知寒以指导老师身份参与了一次无障碍调研活动。活动在北京市通州区中仓街道进行,那里聚集了一百多户需要使用轮椅的人士,大多数是中风、骨折的老年人。
调研前,孙知寒叮嘱志愿者和社工,在拍摄无障碍设施时,必须要放低视角,弯下身子。“因为有些障碍从健全人的角度是看不出来的,比如扶手的高度,对健全人来说合适,但对坐在轮椅上的人来说可能就太高了。”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毕业的刘翰松是活动参与者之一。出门调研时,他会带一个装有量角器、卷尺和水平仪的工具包,测量无障碍设施的各项数据。他的手机里还下载了活动专用app,存着无障碍设施建设的各种规范。
刘翰松在调研中发现,有的居民楼楼道里,两侧有无障碍扶手,但转角处却没有;有的公交站台前没有无障碍坡道,残障人士只能在马路上等公交;有的地方虽然有坡道,但角度最陡的能有七八十度,人走上去都费劲,更别说轮椅了。
为了最真实地感受残障人士的生活,刘翰松还坐上了轮椅。在马路上,他碰到一个一厘米高的槛就过不去了,一使劲,轮椅差点翻倒在地,得有人帮忙推才能过去。在银行,虽然柜台修得很低,方便坐轮椅的残障人士交流,但没有可供轮椅和双腿放置的内嵌,他只能侧着身子办理业务。
“以前我对无障碍设施只有模糊的概念,知道建筑必须有坡道、无障碍卫生间,但不知道坡道要修多少度、卫生间的扶手要修多高。”刘翰松说,那次调研后,当他骑着自行车经过路上的车桩时就会下意识地想,车桩的间距够不够宽?轮椅能不能经过?
努力参与和我们有关的决定
2017年4月,《南方周末》报道过一个视障群体不满手机QQ、微信、支付宝等软件无障碍功能的案例。比如,有视障人士认为手机QQ的无障碍功能不好用,因为老是报出“您与某某某有0条未读信息”这样的冗余信息。他们认为这拖沓、浪费时间,甚至是看低视障者的智商。
这些手机软件虽然具有所谓的无障碍功能,但因为设计、研发之初缺乏视障人士的参与,所以并不是真的“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