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危机时刻,临床研究更应秉持科学原则(2)

光山新闻网 林晓舟 2020-03-04 18: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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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设:病毒的毒性和侵染性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话题。病毒随着蔓延,侵染性会变得越来越强,病毒传播的力度越广,自我繁殖的速度就越快,这是一个竞争机制。

病毒侵染性肯定越来越强,但病毒的毒性、致死性并不一定会绝对变的更低,只不过身体更强的、适应病毒的人能够活下来,弱的人因为抵抗力差,在整个生物竞争选择过程中被遴选掉了。例如,欧洲人登陆美洲时带来了流感,对美洲人来说,它是一个免疫上的灾难,最后绝大部分的土著印第安人死于流感。

现在,如果我们没有做出疫苗和药的话,最终的结果可能也会这样,它会季节性的出现。新冠是一个膜病毒,在空气中对温度、紫外线特别敏感。在夏天活性会降低,慢慢消失掉,但到了冬天可能还会来。

病毒对人类进行遴选过一次之后,对剩下来的人当然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但现代人类社会是不可能容许一个病毒将10%的人类杀死的。作为科学家,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跟时间赛跑。如果我们比较快的话,可以更多地拯救一些人的生命。

《中国科学报》:如果新冠有了疫苗,作用大不大?

刘文设:疫苗到底有没有用很难说。看中国的报道,一些病人好了之后还会复阳,这说明人侵染病毒之后,自身产生的免疫作用有时并不能完全清除病毒。这就意味着疫苗打给普通人的话,尽管会有免疫反应,但产生的一些抗体可能不足以完全中和掉病毒。这是现在比较担心的一点。

另外,从2003年出现SARS到现在已经17年了。一提到SARS,每个人都很害怕,但是17年从来没有一个疫苗。可能是疫苗太难做成功了,很多疫苗做出来之后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中国科学报》:目前,新冠药物哪些更具有针对性?你所在研究组进展如何?

刘文设:新冠最重要的蛋白质就是刺突蛋白、RNA复制酶、主蛋白酶和类木瓜蛋白酶。我们在谈到新冠的时候,都会把目光放在它表层的刺突蛋白“Spike”上。刺突蛋白是结合人的表面受体“ACE2”的,如果能做出抑制剂,就可以阻止病毒跟人的表面受体结合,抑制病毒侵染人的细胞。但问题是刺突蛋白跟人结合的位点恰恰也是冠状病毒中相对非常不保守、变异最多的位点,针对刺突蛋白做药,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失活,因为病毒很快就会产生新的变异。

现有药物中,做得最好的是吉利德的瑞德西韦,已经经过一二期临床试验,三期现在美国也在做。它作用于SARS病毒的RNA复制酶。因为新冠和SARS的RNA复制酶有96%的同源性,而RNA复制酶变异非常困难,稍微一点变动就会对病毒整个复制过程产生很大的影响。这就是瑞德西韦肯定会对新冠有极强的抑制作用的原因。

主蛋白酶其实是除了RNA复制酶之外,治疗新冠最好的靶点。病毒侵入人体细胞之后,首先会翻译出一个多肽长链,长链多肽变成各个功能蛋白主要靠主蛋白酶酶切实现,如果能够抑制它,病毒就不能再复制,不能再侵染了。所以我的实验室现在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这个酶上面去做它的抑制剂,估计在1~2个月之内会有一些可用的药出现。

《中国科学报》:2003年SARS之后,很多后续研究都没搞下去,导致如今应对新冠措手不及。目前,中国已上马了320多项新冠相关的临床研究,其中包括药物实验。你怎么看待与疫情相关的科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