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学院“谢幕”不易
独立学院“谢幕”不易
听闻“教育部给独立学院转设下了最后期限”这一消息,陕西某独立学院经济管理系教师张易长叹了一口气。对他而言,这一说法已近乎于“狼来了”。
近日,教育部印发《关于加快推进独立学院转设工作的实施方案》(以下简称2号文件)的通知称,到2020年年底,各独立学院全部制定转设工作方案,同时推动一批独立学院实现转设。转设路径为转为民办、转为公办、终止办学。这也被外界解读为独立学院的“正式谢幕”。
张易所在的独立学院占地200余亩,从空中看,就像一颗棋子嵌在纵横交错的城市棋盘中。院里的教师分别来源于母体高校、退休返聘、军队转业以及社会招聘。转设之后,前三类人的未来分别由母校、政府兜底,只有像张易这样的最后一类人“前途未卜”。
张易将人生最美好的16年青春交付在讲台上。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却不知道未来将在何处退休。“张易们”是最牵挂独立学院命运的一群人,然而,在转设路径的选择上,他们也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群人。
设计之初埋下“死结”
从1999年第一所独立学院——浙江大学城市学院诞生起,到2020年教育部给独立学院画上“休止符”为止,时间不过短短的21年。
回过头来看它的“出生”,却又合乎历史需求。
世纪之交,我国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不足15%。为了追赶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步伐,公办高校掀起了扩招潮。但是,由扩招带来的办学经费紧张的矛盾尤为激烈。
“教育产业化”的概念在此时出现并逐渐盛行。在教育经费严重不足的背景下,教育界围绕学校创收、经营、转制、收费、产权等问题,进行了诸多“财政视角的教育改革”。独立学院的前身——民办二级学院,隶属于公办高校的“二级单位”,也因此被“默许”诞生。
而第一所独立学院的诞生,更像是大众化教育与精英化教育交锋下的产物。1998年,浙江大学、杭州大学、浙江农业大学和浙江医科大学四校合并为浙江大学。合并带来招生数量下降的同时,浙大承诺“还给”浙江三所高质量大学。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浙江大学城市学院、浙江大学宁波理工学院、温州大学(主要是专科层面)。
取民间资本、公办高校办学经验之长,独立学院的创建是一条“摸着石头过河”的路。兴办之初,教育部仅允许具有博士学位授予点的高校开办独立学院,但后来条件慢慢放宽,地方普通院校也获准开设。及至2004年,全国独立学院的数量已经迅速扩张至360所。
“独立学院的‘膨胀’迅速扩大了高等教育的办学规模,在推动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中功不可没,尤其是为地方经济培养了大量应用型人才。”浙江大学城市学院商学院院长郑健壮说,它的退出在于完成了历史使命——当下人才供给已不如上世纪90年代那么急迫,高等教育正在从重数量到重质量发生根本性转变。
尽管社会对独立学院的负面评价不少,但正如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民办教育研究所所长董圣足所说,“当市场导向与政府导向合拍时,就会诞生新的教育业态;当市场导向与政府导向不合拍时,就会迎来规范、调整”。
这种属于民办高等教育范畴的混合所有制办学,在设计之初就埋下了“死结”——“允许母体高校收取管理费,却限制作为投资方的企业从独立学院获得收益分配。”张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