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陶斯亮:我是靠社保养老的“草根”(3)
另一个节点就是汶川地震。这之前民间慈善机构非常少,几个大的慈善机构都属于政府部门,由政府管理,还有财政拨款,某种程度上代表政府。汶川地震这场惨烈的灾难,唤醒了中华民族心灵深处比金子更可贵的东西,上亿人做出爱的行动,成为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民间自发的大规模社会动员,所以2008年也被称为“草根慈善元年”,从此以后民间慈善机构蓬勃发展。
还有一个节点就是慈善法出台,说明国家对慈善事业的重视,慈善领域有法可依,也有了一个法律的靠山。
现在互联网慈善蓬勃发展,这也是慈善事业一个新的机遇,我们搞的脑瘫患儿救助目前也在网上募款。动动手指头就能捐款,我觉得这应该会成为今后慈善公益事业的一个发展趋势。
新京报:对于中国慈善事业发展,有哪些建议?
陶斯亮:现在政府的慈善公益机构和民间慈善公益组织,享受的政策待遇还有一些差别。政府的慈善公益机构代表国家,如果重大灾难来临,需要他们这些“国家队”,在社会保障方面筑起一道堤坝,所以政策待遇有差别,我们这些“草根队”能理解支持。
不过,我觉得,是不是可以适当放宽对民间公益组织的一些限制?比如我们的北京爱尔慈善基金会,因为登记注册地在北京,所以只能在北京搞募捐,即便在其他地区有能力募集到很多善款,也不被允许。我认为,民间慈善公益组织发展到一定程度,一定不会局限在登记注册地,一定要走向全国,所以放宽这方面的限制,是不是更有利于民间慈善公益组织的发展?
另外,政府慈善公益机构的优势在于募款。非常具体的慈善项目,比如助听、脑瘫患儿救助等等,专门开展这类项目的专业的民间慈善公益组织更有优势。所以我觉得,政府购买服务是一个很理想的模式,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机构来做。我们和北京红十字会就有这样的合作,北京红会购买我们的服务,在京津冀地区救助贫困聋哑人、脑瘫患儿。
新京报:如果给自己的28余年公益之路打分,你会打多少分?
陶斯亮:60分吧,刚及格。比如跟大慈善家比,中国有很多大慈善家,作出了很大贡献,中国30多亿网民对慈善的作用无可限量。特别是那些尚过着清苦生活的知识分子,甚至拾荒为生的草根民众,他们节衣缩食,倾其所有,捐出毕生积蓄,他们是最高尚的人,他们才配打100分。跟这些人比,我的作用太小了,能及格就已经很不错了。
谈父辈影响
“不告而别的遗憾留在我内心深处,这个坎一直没过去”
新京报:您在日记中谈到,八路军老战士杨顺清教会您与人相处的准则,是您选择慈善公益的原始动力;父母则赋予了您坚定的信念,一生都有所追求。杨顺清给您带来了哪些影响?
陶斯亮:1945年初,父母奉命到湘赣粤一带开辟新的抗日游击区。在日寇占领区发展新根据地,很艰险,是不能带我去的。我被留在了延安保育院,交给杨顺清照看。两岁到九岁,是一个孩子最依恋父母的年龄,但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父母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概念,看不到也摸不着,而杨叔叔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他为我奠定了做人做事最初的价值观,将传统文化中最优秀的部分——温良恭俭让,潜移默化地给了我,正是由于杨叔叔的精神浸润,几十年来我的心始终是柔软的,始终坚持了善良和宽容。
新京报:那么父母赋予了您什么信念呢?